大陈氏本只是想责备林锦惠,毕竟这臭丫头整日里没大没小的,的确很招人厌,顺便再旁敲侧击的点拨一下楚南栀,没曾想这妇人竟然蹬鼻子上脸,借着指责孩子来悖逆自己的话。
她缓缓皱起了紧巴巴的眉梢,语气低沉道:“南栀丫头,可没你这样教育孩子的,两个女娃娃还小,对世事认知不全,作为母亲的更该以身作则,教会她们三从四德,如此长大以后才能找到好的夫家。”
“就是呀,南栀丫头。”
二叔婆谭氏也有些不满的跟着指责道:“今日你母亲也在,这屋子里都不是外人,作为长辈,更是过来人,才好心说你两句,咱们做女人的生来就是这个命,就该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不该整日里到处抛头露面,惹人闲话。”
楚南栀环视着一屋子人,除了大陈氏和谭氏,其余人都是默默的聆听着二人的训话,她们身旁的两名儿媳温顺体贴的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夹菜伺候,倒的确像极了话本子里那些古代的贤妻良母。
伺候这样两位刁钻的妇人,也不知背后饱藏着多少辛酸。
不紧不慢的将筷子放到桌面上,楚南栀温婉的笑了笑,先是面向着大陈氏徐徐答道:
“两位叔婆所言极是,我呀就是觉着孩子们还小,所以凡事都在以身作则,力求让她们明白其中的道理,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
话到此处,见无人搭话,她眼眸微微闪动着,又接着说道:
“那种偷鸡摸狗之事,无关亲疏、无关老幼说起来挺不光彩,都是作奸犯科的恶事,我自然不想看到小宝们被长辈如此言传身教;
可我这人偏偏又信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的道理,凡事爱与人留一线,不将人逼上绝路,给人留有悔改的余地,不知三叔婆觉得晚辈这话说得可还公允?”
大陈氏无言以对,闷沉沉的埋下头去。
毕竟此事她那侄女的确不占理,就是今日小陈氏在县衙被夫妇二人算计弄得颜面尽失,还丢了加封诰命的机会,她有些来气。
思来想去也只能将责任归咎到这不懂事的孙媳妇身上。
但凡她能够像自己儿媳这般懂得多忍让一些,婆媳关系也不至于闹到今日这种境地。
真是可气,可较量了一番发现这妇人有理有据的还说不过她,心里更加堵得慌。
楚南栀见她无话可说,眸光流转间又看向面色肃穆的谭氏,不由得冷嗤道:
“至于二叔婆说的三从四德,不该在外抛头露面,晚辈倒也有些浅薄的见识,我与林大郎不比各位叔婆、婶子家这般殷实,有铺子又有田地租子,即便常年不劳作也能日进斗金,衣食无忧,
晚辈就是个村里的妇人,每日一睁眼面对的就是一家人的衣食口粮,若不抛头露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家老小饿死家中,
再则大禾帝国自开朝以来也并未规定说女子只能在家相夫教子,上至皇室下至黎民,有能耐的女子并不少,所谓的闲言碎语从古至今何分男女,天下唯庸人无咎无誉。”
“天下唯庸人无咎无誉。”
二叔婆谭氏思忖着颔首,顿时一脸汗颜的哑口无言:
周遭的妇人们哪个不是按照三从四德的教条理论去教育自家子女,但只要提到靖灵城里那位英姿飒爽的锦纾公主,就连奄奄一息的古稀老妇都能精神矍铄的为之一振,想要重活一世。
而楚南栀这番振聋发聩的言语,也直接颠覆了柳芸对女儿的认知。
以村里那位卫老先生的学识可教不出她说出这样有见地的话,细细琢磨下来,恐怕还是自己那女婿才有此才学。
“咳,老娘当年那五百两银子真是花得值。”
柳芸心头热血澎湃的经不住默默感叹了句。
“天下唯庸人无咎无誉。”
周氏母女也是读过些书的人,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她们却从未听到过这般令人耳目一新、洗涤心灵的话。
反复呢喃着这句话,再想着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周氏忍不住偷偷的潸然泪下。
四叔婆王氏也跟着欣慰的点了点头。
她虽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话,可瞧着二嫂三嫂神情的变化,已由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变成此刻甚是沮丧的样子,便猜出这两人没有争过孙媳妇,心里很是高兴。
来之前林奋还特意叮嘱自己不可以和老二老三家的人一起为难孙媳妇,现下看来,那老家伙实在是多虑了。
欢喜的提起筷子,王氏褶皱的面颊神采奕奕的颤动着,亲自为楚南栀母女三人夹菜,嘴里不停的招呼道:“南栀丫头,快多吃些菜,改日有闲暇了一定要到四叔婆家里去坐坐。”
说着,她目光温沉的视向一旁端坐着的儿媳,暖笑道:“你堂嫂啊,别的不行,倒是也做得一手好茶饭。”
“改日一定过去拜访。”
楚南栀礼貌性的回了句,也不再去理睬几位老妇人,开始认真的照顾起两个小家伙吃饭。
林三娘瞧着有些来气,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