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栀浅浅点了点头:“想必是因为县中的传言和前两任县丞之死。”
“的确如此。”
谭邈笑道:“但又不仅仅如此,还与本县最大渔户康家有关。”
顿了顿,他面向二人继续说道:“这渔、盐二业是本县百姓赖以生存之大计,那康家家主康铭塘虽说不是康铭沅的亲兄弟,可两人关系十分亲厚,这些年便主要负责替康铭沅收揽渔税,盘剥渔民,但朱县丞深知渔民的苦楚,想为他们请些福利,所以才引发了这次孙、康两家的官引之争。”
“嗯,这些我也听闻过,虽是有人从中调和,只怕这两家都是想独占鳌头,并不愿合作的。”
楚南栀耐心的颔首微笑。
谭邈欣慰的微弯唇角:“既然如此,那县尉齐栾的儿子齐东强与孙家小女之间的矛盾想必楚娘子也是知道的?”
“不错,略有耳闻。”
楚南栀淡然答道。
昨日那小子不就是因为此事被打断了双腿,折了只手,还害得他父亲殒命。
“恐怕楚娘子并未猜到这桩案子背后最大的嫌疑人其实正是齐栾之子齐东强吧?”
谭邈露出神秘傲娇的笑意。
“哦?”
楚南栀略感讶异:莫非正如自己先前的猜想,这小子真这么蠢?
谭邈一脸和善的娓娓道来:“从表面上看,齐东强是最容易引起众人怀疑却也是最容易被排除的作案凶手,目光浅显的便会觉得他想霸占孙家小女,所以故意杀害朱县丞从而栽赃给孙伍吉,以此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深入思考之后便会觉得这小子不至于这么鲁莽,毕竟齐栾不是个愚蠢的人,他明知孙伍吉入狱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被齐家栽赃,所以必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
“的确,所以这也是民妇未曾深度怀疑过此人的原因。”
楚南栀很实在的回道。
谭邈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可偏偏齐东强那小子出事当晚不在自家府上,也不在所谓的妓馆之中。”
胡茂锡听得一愣,忍不住插话道:“那这家伙去了何处?”
“这点在下倒不是特别确定。”
谭邈挑了挑眉,苦着脸道:“不过依照这小子的风流性,怕是又去玷污了哪家的小娘子又不能示人。”
想了想,他有些不确定的猜测道:“半月前,在下听说城西有位大户人家的女儿上吊死了,那里正是通往孙家村的必经之路,而且也是孙家村水渠的上游地段,在下曾猜测是朱县丞从孙家回来途中恰巧撞到齐东强行恶,所以两人发生争执,为此齐东强将人杀死投入渠中。”
胡茂锡听得眉梢都竖了起来,捏着拳破口大骂道:“简直就是畜生,只怪昨日林大人没能将那小子一道给宰了。”
咬了咬牙,他愤然视向谭邈,怒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将他捉拿归案?”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谭邈劝慰了句,又接着道:“此事只是在下的猜想,并无实据,再则县尉齐栾乃康铭沅多年的心腹,他也有意替这小子遮掩此事,如今就连城西那户受害人家都绝口不提女儿被辱之事,妓馆中也差人上下打点过,众口一词,只说是齐东强留宿妓馆,次日才归,在下官微言轻也不敢再多问。”
“简直是胆大包天。”
胡茂锡僵着脸,怒喝道:“来人,给本官立即前往县尉府捉拿齐东强归案。”
他话音刚落,守在堂外的李三木、关二白便带领几名衙役应声而去。
楚南栀听完谭邈这番话,却陷入了犹疑:莫非凶手真是齐东强。
可既是如此,康铭沅为何宁可丢官也不愿供出真凶呢?
这关系竟能铁到如此地步?
静静的打量了眼林锦骁,这小白脸正专注的看着手里的册子,对这边的对话充耳不闻,仿佛有意置身事外一样。
略微思忖片刻,楚南栀笑望着主簿谭邈:“不知朱县丞灵堂设在何处?”
“之前考虑到可能前来吊唁的人比较多,所以就设在了盐道衙门那边的大院里,那边是老院子,比县衙这边要大上许多。”
谭邈狐疑着道:“莫非楚娘子是想要重新验尸吗?在下可以去为楚娘子做安排。”
听到这话,楚南栀有些犹豫,突然间得来这么多新线索,倘若真是齐东强所为,那验尸已经没有进行的必要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审问康铭沅和齐东强,况且朱岳家人这两日即将赶来,即便再验尸也该得到过他家人的应允。
深思熟虑后,她温和着答道:“不必了,既然县里已经有仵作验过尸了,那我们就不必再多此一举了,还是等朱家人来了之后再做打算吧。”
说完,意味深长的朝着胡茂锡看了眼。
胡茂锡大大咧咧的笑道:“是,的确如此,眼下本官已差人去抓捕疑犯,没有再验尸的必要了。”
听到这里,林锦骁终于忍不住抬了抬眼,目视着气定神闲的美娘子,之后又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