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柳氏在脑海里仔细回忆了一遍,徐徐说道:“那夜拙夫和朱大人的确是起了些纷争,但事后我也问过拙夫,只是二人理念上出了些分歧,朱大人希望拙夫能与康家联手,共同组建一支商队,带领手底下的渔户一同致富,为朝廷创收。”
顿了顿,她有些难为情的继续说道:“可那康家却是唯利是图的,拙夫担心如此会让手底下的乡亲们吃了亏,所以为此事起了些争执。”
“原来如此。”
楚南栀拧眉颔首,要是这样,事态的发展倒有了些合理性。
只是单凭这一点还是不足以让孙伍吉对朱县丞生出杀人动机,毕竟朱县丞是极力支持孙家拿到官引的,即便再不满也不至于杀掉自己的盟友,如此只会让对手得意。
过细的斟酌了一番,她只得先问道:“海康县县衙是如何结案的,朱县丞死因又为何?”
“谋杀。”
马德福紧皱着眉梢,沉闷答道:“仵作验尸报告察出朱县丞是被利器所伤,而后抛尸沉入池底。”
听到这话,楚南栀目光锐利的急转向孙柳氏,厉声道:“莫非令夫与朱县丞当夜还发生过斗殴?”
“未曾,未曾。”
孙柳氏立刻挥手:“这一点,我一家三口皆可作证,当夜朱大人虽和拙夫叙谈甚晚,却是奴家和犬子、小女亲自看着拙夫送走的朱大人。”
楚南栀挑了挑眉:“既是如此,你们母女该到公堂上为令夫作证才是呀,怎能躲到在山里来。”
孙柳氏母女一脸苦楚,有些语塞。
马德福赶忙解释道:“正是因为他们母子三人前去作证,反而害了我那妹夫啊。”
“竟还有这等事情。”
楚南栀忍不住唏嘘感叹道。
“咳,楚娘子是没领教过海康县县衙主簿谭邈那张利嘴。”
提到谭邈,马德福眼底尽是愤怒,气鼓鼓的说道:“这厮能将白说成黑,黑说成白,简直就是黑白颠倒,当日我姨妹母子三人被传去作证,反而被攀诬成谋害朱县丞的帮凶,我那妹夫害怕连累妻小,只得担下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他话音刚落,孙柳氏母女就哀声痛哭了起来:“都是我们连累了孩子她爹呀,我该死,我该死。”
见此情景,楚南栀也不忍心再急着盘问下去,温言细语的先去安抚母女二人:“你们也不用着急,只要你们坚信你家家主是被冤枉的,那总有沉冤昭雪之日。”
可刚说完这话,她自己也陷入了紊乱的思绪当中。
本想着到别的地方寻找鱼苗,以此摆脱掉戚家的束缚,没曾想这海康县的水更深。
若是再去往更远的地方恐怕已不切实际。
毕竟这个年代运输鲜活物品有着极大的局限性。
她还在左右为难之际,孙柳氏便迎头痛哭道:“奴家敢以全家上下的性命作保,绝非拙夫谋害的朱大人。”
“好好好,我信得过你们的话,有话咱们好好说,如此啼哭也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
楚南栀耐着性子继续宽慰母女二人,待得两人情绪稍稍稳定之后,才敢继续问道:“昨日我听马前辈说你们家与海康县县尉府的人有些过节,可否讲讲这其中的具体情况,为何来福要与令郎前去殴打县尉之子?”
听完这话,马德福眉头紧锁着,又气又急的率先解释道:“咳,这还用问嘛,一定是那冯县尉的混账儿子见得我家闫芳侄女不成,便起了歹意,找人杀害了县丞大人,故意栽赃给我那妹夫,来福和闫明气不过便去打了他。”
“可有证据?”
楚南栀急声问道。
虽说听起来县尉之子的确是挺可恶的,但即便是怀疑也该有充分的理由。
如果单凭爱而不得而杀人父母,这显然是不明智的,
想到这层,楚南栀也经不住暗自感慨了声:“或许这家伙就是个仗势凌人的蠢货也说不一定。”
面对她的质问,马德福无声的静默了数秒,之后苦笑了声:“若是有证据,那我妹夫也不至于被关进大狱了。”
倒也是。
即便再愚蠢,杀了人也该弄出些障眼法,混淆视听。
楚南栀这样想着,扭头看向无言的孙柳氏母女,继续发问道:“县衙可曾调查过那位冯县尉家的儿子?”
“倒是调查过。”
孙柳氏无力的点了点头:“听说事发当晚他与友人在澜江边的妓馆里彻夜买醉,次日晌午后才回到府上。”
可妇人话才说完,马德福就不以为然的反驳道:“只怕是官官相护,故意替那混账撇清嫌疑。”
“妓馆鱼龙混杂,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恐怕就算官府有心袒护,也难以做到密不透风吧。”
对于马德福的猜疑,楚南栀全然不敢苟同。
“楚娘子有所不知呀。”
马德福低头解释道:“那小子是妓馆里的常客,父亲又是县尉府县尉,妓馆里的女子又是些唯利是图的,想要袒护他也并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