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安村因着是闻名遐迩的大村落,所以村里的里正比起别的村子要有派头多了,连住的房屋也不比楚家这种曾经辉煌过的商贾人家差。
柳舒阳前去叫门,里正柳澄明见是楚家的小赘婿,爱搭不理的甚至还有些恼怒,可一听说后面还跟着楚家的长女,立时转了脸色,笑意盈盈的迎了出来。
对于这位乡啬夫的门生,又是县衙里的红人,他可不敢有一点怠慢,连忙领着几人进堂屋落座,一脸热忱的吩咐夫人苏氏去沏上好的茶,又拿来家里刚摘的桃子给二宝吃。
柳澄明一边吹着着茶沫一边喜盈盈的对楚南栀说道:“早就听说侄女回了娘家,也不来舅父家中看看,是不是辉煌腾达了就忘了我这舅父啊?”
潼安村柳姓人家居多,虽都是同姓,但这位里正与柳芸其实是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的亲戚。
不过他以舅父自居,楚南栀也只好顺势唤道:“舅父说的哪里话,侄女就是个农家妇人,哪里有什么辉煌腾达,又知道舅父整日忙于村里的事务,不敢轻易相扰。”
“哦?”
柳澄明眯了眯眼:“那侄女今日怎么想着来看望舅父了?”
“呵呵,实不相瞒,舅父,侄女今日是想来和你聊聊村里鱼塘的事。”
楚南栀也不拐弯抹角,直明来意,横竖自己是给他送银子的,他总不至于拒绝。
听着这话,柳澄明蹙了蹙眉,神情显得有些复杂:“莫非侄女也想养鱼,这可不是件容易事啊,这鱼塘的事情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楚南栀含笑答道:“清楚的,舅父放心,你只管将鱼塘承包给侄女,秦家那位要是来找茬你直接让他去找侄女吧。”
柳澄明长吁短叹的思忖了片刻:“要说侄女你来接手这鱼塘是再好不过了,秦嗣海那小王八蛋也不过是仗着戚家的势力,你只要与你堂兄说说,别说是池塘里养鱼,就算是去县里开酒楼那也是没人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舅爷你怎么知道我阿娘要去城里开酒楼的?”
二宝握着半边没吃完的桃子,很诧异的问道。
“什么,侄女,你真想去县里开酒楼啊?”
柳澄明嘴里的一口茶险些喷洒出来。
楚南栀瞧他这大惊小怪的模样,索性直言道:“的确是在筹划此事。”
反正也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无需瞒着大家。
柳澄明听后,思索着缓缓将茶碗放到桌上,苏氏忍不住在一旁插话道:“南栀啊,你开酒楼可要和你堂兄商议妥当呀,舅娘听说这些日子城里新开的几家酒楼接连被人打砸,都损失不小,你堂兄家底子硬,有他们庇护整个芦堰港恐怕是没人敢招惹你的。”
她近来也听到些传闻,听说戚楚两家闹了些矛盾,心里有些担心,怕她到时候鱼养不成来也家里闹着退银子。
“舅娘说笑了。”
楚南栀装作漫不经心的回道:“不过是去城里做点小生意,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也不碍着人家的道,无需与他知会。”
夫妇二人面面相觑着有些为难。
楚南栀泯了口茶,笑着道:“舅父放心,侄女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银子我今日就付给你,和秦嗣海一样两年为期,只要鱼塘没问题我指定是不会找你闹事的。”
听到这话,柳澄明却犯起了嘀咕。
她这几年的名声自己又不是不清楚,如今有乡啬夫和县令撑腰,闹出事情来可真是没法收场。
楚南栀见他犹豫不决,果断的从钱袋里先掏出三十两银子放到桌上,示意道:“舅父你看,银子我都带来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今日我们就立下字据,白纸黑字为证,若是我耍赖你大可去告我的。”
柳澄明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几锭白花花的银子,有些心动,徘徊不定了一阵,终于松下口来:“行,侄女,可舅父丑话说在前头了,要是出了问题这银子舅父指定是不退的。”
“好。”
楚南栀灵机一动,狡黠的笑道:“那不如这样可好,舅父,我与你签十年的契约,银子我两年一付,期间鱼塘发生任何问题我都自行承担,与你不再有半点干系。”
“十年?”
柳澄明陷入两难。
这租期太长,要是签下契约自己就不能再反悔,万一将来有更好的用途那就没办法收回来了,可她话的后半段又着实令人心动。
只要今日将银子一收就可以放心的揣进兜里,更何况还有字据做凭证。
当初就是被秦嗣海那小混蛋给阴了,自己又贪那几十两银子,害怕鱼塘一直闲置着,没立个字据就给了他,如今却成了甩不掉的包袱。
楚南栀见他举棋不定的,又立即劝道:“舅父还担心什么呢,如若舅父不承包给侄女,恐怕如今整个村子里即便有人想养鱼也没办法再养吧,你今日将鱼塘承包给侄女,既赚了银子又甩掉了秦嗣海,一举两得呀,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听到这里,柳澄明不敢再犹豫,终于笃定的点了点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