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栀慢吞吞的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瞧着一脸热忱正憨笑着的胡茂锡和孙县丞,镇静的问了句:“大人查出来了?”
“查出来了,查出来了,这戒律房里别说是心里真有鬼的,就算是.......”
胡茂锡话到此处忽的打住,嘴角僵硬的笑了起来,随后脸色阴晴不定了一阵,颇为懊恼严肃的答道:
“这都是典史韩璋指使那陈枫干的,本官已派人前去捉拿韩璋,这次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
楚南栀颔首笑道:“如此说来,西门道人与刘县尉皆是被陈枫毒杀?”
“不错。”
胡茂锡惊讶的蹙了蹙眉,但一想到这妇人的聪明劲恐怕是早已看透了一切,索性也不再欺瞒她。
愤懑的撇了撇嘴,胡茂锡直言道:“这厮在事发前夜偷偷的给二人各自送了三两下毒的熟羊肉,又趁着狱卒们不察在牢饭中下了毒,如此竟连仵作也只查出了牢饭中的毒,难怪本官将那狱卒打得皮开肉绽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来是本官冤枉了狱卒啊。”
顿了顿,他看向楚南栀时面上不经意间却染上了层愧意:“此事未曾向楚娘子提起,还望楚娘子莫要怪罪呀。”
“无妨,无妨,此事本不关乎民妇,若不是陈枫蓄意谋害民妇,民妇也察觉不到狱中还隐藏着这档子事。”
楚南栀淡然答了声,如此隐晦的回答直接帮着朱佑安圆了场,却让胡茂锡更加过意不去了。
和这妇人接触这段时日,他是一次又一次的领教到了她的本事:义正言辞起来自己毫无招架之力,而论起奸猾的手段自己同样是逊色一大截,还真是比长比短都不及她了。
的确是个有趣的人。
望着面前这张恬静的面容,胡茂锡不由得在心底里暗自感叹了声:若是早几年结实她,真想将这一片痴心都交付于她。
只可惜造化弄人啦,才结识她就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娘。
可悲!
可叹!
楚南栀抬眉间突然看到胡茂锡贼兮兮的眼神,心里吓得一怔,连忙细声问道:“大人可是还有什么疑虑?”
“不曾,不曾。”
胡茂锡即刻收回了神,喜滋滋道:“此次你为本官解决了如此大的难题,本官定要好好奖赏你,楚娘子说吧,想要本官奖赏你点什么?”
“手到擒来的事,大人不必介怀。”
楚南栀朝他阴恻恻的笑了笑,随后话锋却猝不及防的一转:“要是大人非觉得过意不去的话,那就奖赏民妇些银子了?”
“银子?”
胡茂锡下意识的摸了摸被刺痛到的胸口,还真是有些为难,可说出去的话也不能再打脸,好在上次赵太公赠与了百两黄金,手里尚还阔绰,立刻比出个手势:“那就还是五十两?”
“好,成交。”
楚南栀露出莞尔的笑意:盛情难却,送上来的银子也不好拒绝。
胡茂锡环顾了眼脏兮兮的牢房,心里无形中感到有些难受,这妇人接二连三的立下功劳,却还要受此冷遇,实在不公,随即吩咐道:“那两位长公主不日也该随锦纾公主回京了,楚娘子倒不必继续待在此处了,快随本官取了银子,本官差人送你回家吧?”
楚南栀摇了摇头,好心提醒道:“两个晚上都熬过来了,也不差最后这一晚,毕竟是长公主,大人还是谨慎些,不必为这点小事再去开罪她们,落下口舌。”
“嗯。”
胡茂锡斟酌着点了点头:“那就再委屈楚娘子在里面呆一晚了,明日本官差人雇辆马车送楚娘子回家。”
“如此民妇便多谢大人的美意了。”
楚南栀抿着薄唇,眉眼温柔。
坐几天大狱赚五十两银子,这买卖不亏。
胡茂锡挑了挑眉,侧过脸去望着朱佑安,神色立时变得肃穆起来:“朱佑安,好生替本官照看楚娘子。”
“请大人宽心,下官定然不负大人嘱托。”
朱佑安恭敬的答了句,胡茂锡这才安心的领着属吏府衙离去。
等着牢中清净下来,朱佑安想着方才楚南栀替自己解围的事情,满怀感激的说道:“今日多谢嫂子了。”
“不必如此客气。”
楚南栀看了眼桌上的残羹饭食,含着笑意调侃道:“毕竟我也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狱中。”
“不过嫂子这招的确是高明。”
朱佑安眼中尽是钦佩:“若是嫂子真有个闪失,这次恐怕受牵连的不仅仅是送饭的老狱卒了。”
听着这话,楚南栀却是笑而不语。
她作此安排,自然不是为了去连累那些衙役们,只不过是想要放松贼人的警惕罢了。
有了那些送饭的衙役做掩护,这次陈枫下毒的饵连羊肉都不舍得了,竟用只烧鸡来打发自己,显然是没看透自己的用心。
但想到胡茂锡方才所说幕后之人乃县衙典史,这倒让楚南栀有些诧异了。
按照品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