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胡县令与赵太公所争论的那般,不管是匪寇也好,仇敌也罢,赵府宅邸森严,想要在深宅大院里将一个大活人劫走,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然都达不到这个目的,此时的楚南栀已经可以完全排除这两种可能,而将可能性引向她的另一种猜忌:
宅内谋杀。
一来,赵家小郎君失踪前未曾出过府门,卷宗记载小郎君临睡前还去为继母请过安,侍女们亲自伺候他入睡的;
再则,正如自己所见,赵府如铁通般被高高耸起的院墙包围着,也确实并非外人可以随意进出,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家丁护院。
而且方才四宝在入府时的那番话也给了她一些启发:
这么森严的府邸,果真就没有些家庭矛盾之类的?
越是豪门大户,其间隐藏的恩怨纠葛怕是越深。
为了掩盖矛盾,所以才会浮夸的去粉饰出一片和谐太平的假象。
她将眸光静静的落在赵太公身上,望着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柔声问道:
“听说令郎是太公发妻所生?”
哎,这样问会不会太八卦了?
这该死的八卦心。
“并非发妻所生。”
赵太公坦然答道。
可他此言一出,立时引得众人瞠目结舌,唯有继室于氏一脸平静。
赵太公看着各自惊讶的神色,徘徊犹豫了许久终于缓缓说道:
“要说此事,除了家中老小老朽确实鲜少与人提及,所以外界一致认定郡中太守的那位长姐才是老朽发妻。”
之后又停顿了许久。
他微眯着眼,似有些不愿提及过往之事,可想着幼子至今了无音讯,还有什么好忌讳的,左右思量之后,再次将心中旧事徐徐道来:
“其实在迎娶吴氏过门之前,老朽已娶过两房妻室。”
楚南栀正慢悠悠的品着茶,听到这话,一个没忍住满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呛得她连咳数声,也不能缓解内心的震惊:
“真是失敬,没想到老太公也是个故事悠长之人。”
随后又故作镇定起来。
这样一算,太守的姐姐已经是他第三房妻室了。
胡太守和孙县丞也像是听到了一桩惊天秘闻,手里紧握着茶盏愣在当场硬是久久未曾缓过神来。
赵太公看了眼众人,只是静静的露出一抹苦笑的神色:
“老朽发妻与我皆是出自故里桐县,算是青梅竹马,早年与我携幼子奔走于海上做些买卖,后来在海上遭遇海匪,发妻和幼子不幸丧生于海难中,之后为了绵延子嗣只得再娶了桐县一位姜姓女子,成亲五年却不得半点血脉,恰逢当时还是桐县县令的吴恩荣想要结交老朽,便唆使亡母休弃了姜氏,迎其长姐入了门。”
“原来如此。”
楚南栀颔首致意。
怕也是个老渣男了。
自己贪恋美色始乱终弃,故意将罪过推给过世的母亲,也是高明。
想来如今的平宁郡太守吴恩荣就是为了升迁之路才将自己长姐嫁于老太公。
“吴氏与老朽成亲一年产下小儿赵琰,可没过两年就病逝在了府上,也算是老来再得子,有了份依托,所以老朽对小儿向来宠爱有加。”
说罢,赵太公侧过脸去,满是溺爱的的瞥了眼于氏,欣慰不已的夸赞道:
“如今的内人便是在五年前迎娶过门的,老朽如今年迈,内人温婉贤淑,全仗着她打理府中上下,对这独子也是疼爱有加,老朽甚为满意。”
目视着二人眸光交织在一起时,恩爱交融的模样,楚南栀心中恶趣味的生出了些八卦之心。
姜氏和这于氏过门五年都未得半点血脉,可那吴氏为何过门一年就产下了个大胖儿子。
嗯?
不该想的这般复杂。
楚南栀努力将思绪集中到案情上来。
但转念一想,于氏过门五年,和老太公又这般恩爱,为何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看来自己还是得往这方面做些思考。
如果其间没有隐情,那说明老太公身体怕是出了些问题。
环顾了眼胡县令与孙县丞,看这二人都只是聚精会神的凝听,全然摆出一副吃瓜群众的嘴脸。
这,让楚南栀感到有些苦恼。
难道,如此私密还扎心的问题要让我一个妇道人家来打听?
她看了眼胡县令。
胡茂锡埋下头,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细细的品起茶来:“好茶,太公府上的茶真是上品中的上品啊,只怕宫中御品也不过如此。”
她只好又看向孙县丞。
可这老头直接转过脸去,故意看大厅外面的风景去了。
“赵爷爷与你家娘子都成亲五年了,为何没想着再生一个宝宝呢,我阿爹阿娘成亲一年就生了我和哥哥姐姐四个。”
小四宝也很好奇。
在她的世界里,成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