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扬想象中的妻子,应该是在家每日以泪洗面,为他到处奔走,憔悴悲伤。
然而望着这样的妻子,他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
“你、你的气色看起来可真不错。”他声音都不由多了几分的阴阳怪气,带着隐隐的谴责。
管氏听了这话,反而露出了愉快的神色,“你也看出来了啊?”她最近都没有涂抹胭脂,气色却比往日化妆时看上去更好。
“毕竟没有你在家,我和家中姨娘和女儿们过得不知道多舒服,心宽体胖,这个月我都胖了五斤,原来的衣服都快穿不下了,这大概就是书里所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喜事?你觉得我被抓是喜事?”
于扬在听清楚她的话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管氏说的都是什么屁话?她居然因为他被抓而高兴?
管氏笑容满面,“当然是喜事。”
“你、你这个毒妇!”
管氏唇角翘了翘,“哪里比得上老爷您阴险狡诈、心胸狭隘呢。你安心去流放吧,家里我会照顾好的。”她打听过了,老爷这罪名,最轻的也得流放。
于扬被硬生生给气晕了过去,他本以为的贤良妻子,私下却根本瞧他不上,甚至还因为他被抓而幸灾乐祸。这如何不让他吐血。
管氏看望完于扬后便高兴地回家了。
她才到家,女儿便用抱怨的语气说道:“娘,哥哥又跑去喝酒了,还抢了我的一根金钗。”哥哥肯定是拿她的首饰去换银子买酒喝。自从爹被抓后,大哥就日日买醉,还常常辱骂他们这些弟弟妹妹。
管氏眼神暗了暗,哄着女儿说道:“他要喝就喝去,你没和他争吵起来吧?”
管氏的女儿于眉摇摇头,“我有听娘的话,没和他吵。不然他万一把我打伤了,我就吃亏了。”
因为管氏主动跟苏悦灵提供消息和证据的缘故,于家只是被抄了于扬名下那些资产。管氏的嫁妆都没碰,抄家的时候,他们这些女子也不曾被唐突过。管氏的嫁妆也足够他们这些人后半辈子过得舒舒坦坦的,她先前早就琢磨着带着他们离开京城,如今儿子于勤的表现更是让她坚定了决心。现在是抢眉儿的首饰换酒,日后可能就是卖自己的亲人了。
她心中明白儿子可能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落差,但她也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了,结果一直没看到对方振作起来,反而在那边醉生梦死。说到底不就是吃定了他们,觉得有她兜底。凭什么!
她问于眉,“眉儿可愿意离开京城?”
于眉眨了眨眼,说道:“只要跟娘一起就可以。其他妹妹也去吗?”
管氏说道:“去,大家都去。”
她还没那么心狠,不至于将那些喊她喊了那么多娘的庶女庶子给丢下,那些妾室以前也对她恭恭敬敬的,而且也都是苦命人。当然了,大家的日子要像以前那样是不可能的,府里的下人这段时间被她裁减到只剩下十来人左右。
管氏补充道:“咱们去广宁县。”
有卫国公主的人看着,他们这家子人的安全也有保证。
于眉眼睛亮了起来,“那我可以去女学吗?以后我可以参加科考吗?”
以前因为爹不喜欢女子念书的关系,于眉虽然能读书识字,但都得偷偷摸摸的,更别说是去参加科考了。爹知道的话,怕不是要把她扫地出门。
管氏点头,“当然可以,你和你其他妹妹都可以去。”
念书的钱她还是出得起的,而且女学也不需要束脩。
管氏很快就让人将行李收拾妥当。这段时间她早就将原来家中的大件家具都出手换成银子,需要带走的主要就是收拾和被褥等东西。或许是因为于眉那金钗换了不少银子,管氏的儿子始终没回来。他们一家子的行李收拾了差不多四辆马车,剩余的打算到了广宁县后再置办。
虽然日后的日子肯定不如以前,但她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畅快。她无需再看于扬的脸色,不需要装出贤良迂腐的模样。她的孩子,也能够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让管氏颇为感激的是,在他们出发之前,公主府来了一些护卫,说是他们准备送些东西回定南州,正好可以捎他们一程。管氏心中明白,这是担心路途遥远,可能会出现意外,这才护送他们一程。
“那就多谢了。”
管氏的陪房低声问道:“真不等大少爷了?”
管氏淡淡道:“这宅子留给他了,他若是变卖了,怎么也有一千两银子。一千两银子足够普通百姓一大家子过一辈子了,他有手有脚,还读书识字,若是这日子都过不下去,那只能说明他太没用。”
陪房想想一千两银子,忍不住伸手打了打自己的脸——她一个仆人,操的是哪门子的心。
在他们离开的前一天,于扬这些大臣的判罚也都下来了。命是都保住了,但一个个都被杖打五十大板后流放三千里,而且遇赦不赦。这意味着他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不过对于他们不知情的家人们,皇帝容昭网开一面,表示只要没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