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廖氏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这是心虚了。
她眼一眯，“我都看到了，你还瞒着我做什么，这是好事啊！”
“说明我的女婿有才华，所以别人才会捧着银子求字。”
张成望一颗心沉到谷底，他不知道苏廖氏是否知道他帮别人写诗文的事情，还是单纯以为他卖字。但他很清楚，若是放任苏廖氏将事情闹大的话，很有可能会牵扯出这事。
读书本身就很耗钱，张家又没有家底，为了能向上爬，张成望只能想方设法赚钱。更别说他为了名声和人脉，时常得和其他的文人参加诗词会，这些都需要钱。
他看着苏廖氏，眼底掠过淡淡的厌恶。
“娘，你们家准备送天宝去读书吗？”
“对啊。只是咱们家你也清楚的，也就勉强能填饱肚子，那束脩是真的拿不出来。”她停顿了一下，“当然了，女婿你的才学肯定是在城里的夫子之上。我们原本想将天宝送来，想说你每天抽出半个时辰指点就行。但薇儿那丫头不愿意，说会耽误到你读书。”
张成望也是见过自己那位小舅子，也没从他身上看出什么读书的天赋，而且还坐不住。让他指点他的话，还不知道要耽误他多少时间。
他心中恼怒，只怕这回不出点血是不行了。
现在还是尽快考上秀才，再继续考举人，才能弹压下苏家。
他淡淡道：“天宝知道念书，这是好事，作为姐夫，我自然得帮他。”
“娘你等我一下。”
苏廖氏心中大喜，找张成望要钱比找苏悦灵容易多了。想想也是可以理解，张成望是读书人，要脸皮。苏悦灵的话，如果脸皮能换钱，只怕她会毫不犹豫拿出去卖。
以后缺钱了，还是来找她的好女婿就好。当然了，苏廖氏身上拥有小老百姓的那种精明狡猾，看张成望这宁可破钱消灾的态度，就知道他卖字一事说不定还有什么猫腻在里面。
她已经决定了，以后要好好调查起这件事！
一会儿，张成望重新回来，他掏出了二两银子，又从书柜上拿下两本书。
“娘，这钱你拿回去教束脩，这两本书都是初学者必学的，也省的你们还得再买新的。”
苏廖氏美滋滋地接过钱和书，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我就知道成望你最孝顺，我们薇儿能嫁给你，可真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
张成望被迫拿出二两银子，心中对苏廖氏厌恶到了极点，却不得不和她虚以为蛇，“我卖字的事情……”
苏廖氏飞快说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张成望知道现在暂时稳住了她，“我还得继续温习书本，就不招待娘了。”
苏廖氏钱已经到手，也不纠缠，“那我先回去了。”
等走出房门口急出一头汗的苏悦薇，苏廖氏没好气地晃了晃自己手中亮闪闪的银子，“还是成望孝顺，哪里像你这么小气。”
苏悦薇没想到她娘真的找她夫君拿钱了，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退去。
“娘，你怎么能这样！”
她娘这样要钱，只怕成望现在讨厌死他们苏家了。他会不会也以为她是和她娘一类的人？她好不容易才让成望对她改观的……这下子怕不是要从头来过。
苏悦薇又气又急，眼泪径直掉了下来。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明明一开始她是想要让苏悦灵出钱的，怎么到后面反而是他们家掏这银子？
她必须得跟成望解释清楚。
书房的门砰的一声打开，张成望冷冷地看着她，语带讽刺，“你可真是你们苏家的好女儿，原来之前你说嫁到张家，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都只是哄我们而已。”
“你还不如苏悦灵呢，至少苏悦灵不会用夫家的钱贴补娘家。”在张成望眼中，苏廖氏会知道他卖字的事情，肯定是苏悦薇说的。
而他先前那么轻而易举就被她给哄骗了，真以为她是宜家宜室的好妻子，甚至还想着下个月起每个月给她一两银子家用。结果全都是装模作样。
一贯骄傲的张成望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一介妇人愚弄的一天，愤怒和羞恼皆而有之。这让他现在根本不愿意再看苏悦薇，只觉得她那顺从乖觉的姿态都是装出来蒙骗他的，十分碍于。
于是他不再看她一眼，拂袖离去。
苏悦薇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委屈的情绪如同潮水一样将她整个人包围着。
她真的没和娘家人说过张家的事情。
尤其张成望那句她还不如苏悦灵的话，更是把她打击得够呛，只觉得心像是被一千只针扎一样。
……
在天黑之前，进城的元家两兄弟回来了。
元随风采购了好些东西，米、油、肉、豆子……家里缺的全都买了。他还买了好些苏悦灵要求的笔墨纸砚和几样点心回来。
至于元随君，他出门前把自己这些年的字画整理了一下，让镖局寄送到府城的李掌柜那边寄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