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孙澄面对她时不卑不亢,没有巴结的意思,礼数却也周全。
最难得的是进退有度,也丝毫不见怯懦。
即便身体不适,背脊也挺得笔直。
第一眼看去,就是个谦谦君子。
且言语之间毫不避讳的说着自己的身体状况。
与她说起自己有哪里不适的时候,就像是在闲聊一般。
脸上挂着的笑都像是刻上去的一般,恰到好处却堪称完美。
若是旁的人与他相处,定会觉得轻松愉悦。
许是顾南烟审视的眼神太过直白,孙澄愣了愣。
“二弟自小身体好,又是习武之人,性子确实比澄活泼了些。”
孙显可不活泼。
顾南烟暗忖。
平日看他人五人六的,走的是直爽人设,可通过这次妍妃的事来看,那也是个黑芝麻馅的。
就是不知道这位是不是表里如一。
没什么交情的人,顾南烟不想花太多时间在他身上,也就没再说什么。
吩咐陶管家将他送出府,便回了后院。
孙澄规规矩矩的跟在陶管家身后,眼睛只盯着脚下,哪怕心中对晟亲王府充满好奇,也不曾四下打量。
陶管家一直暗中注意着他的举动,对这位丞相府大公子倒是有几分满意。
待将他送到府门口,陶管家回了内院,孙澄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缓缓关闭的晟亲王府大门,对身后敢来搀扶的小厮笑道:“百闻不如一见,晟亲王妃果然与这世间女子不同,能得她诊治,哪怕最终无果,也不枉你家公子来这一遭。”
小厮赔笑:“王妃确实不俗,只这身份便是世所罕见的,不过能得公子一声赞叹,也是难得。”
虽说言辞中并未有一个好字,却也着实让人惊讶。
他家公子可从没夸过哪个女子,便是少夫人也没这待遇。
……
晟亲王府后院。
李逸见媳妇慢悠悠的晃了进来,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
他起身拉起媳妇的手捏了捏。
“如何,孙家大公子的病治起来可麻烦?”
不问她能不能治好,有多少把握,只问麻不麻烦。
顾南烟睨了他一眼。
“还成吧,也就是配药过程繁琐了些。”
李逸颔首,拉着她坐下。
“本王甚少见那孙大公子出门,不过听闻此人甚是温善,便是遇见那起子蛮不讲理的泼妇或地痞流氓,也未曾红过脸,也算是奇人。”
生而为人,谁没有七情六欲?
便是脾气再好的,也有急眼的时候。
偏这孙澄不同,竟比那庙里的和尚还要四大皆空了。
“你又知道了?”顾南烟白眼。
“就他那赢弱不堪的身体,摇摇欲坠的姿态,便是遇到泼妇怕是也勾不起人家骂街的欲望。”
听出她语气里的嫌弃,李逸好笑不已。
“你别说,还真有泼妇当街指着鼻子骂过他,不过他是怎么惹着你了,让你如此不待见。”
顾南烟撇撇嘴,只说了一个字。
“假。”
许是性格使然,她其实不太看得上那种将心事都隐藏起来的人。
倒不是说这样不好。
只是这孙澄的表现未免太完美了些。
也说不上怎么,就让人看着挺不爽的。
顾南烟懒得深究,反倒是对李逸说的“泼妇”挺感兴趣。
怎么说呢,孙澄长相不差,再加上那通身淡然处之的气质,就活像是个俊美和尚,连妖精见了都把持不住一心向佛的那种。
更何况以他的性子,怕是也不会招惹是非。
这种人还会被当街指着骂,也是挺让人意外的。
李逸见媳妇有兴趣,自然是愿意给她讲一讲的。
“孙澄多年前曾参加过科举,榜上有名中了个举人,只是因身体受不住,没再继续考,这事你知道吧?”
顾南烟是不知道的,只不过未免外在因素打扰她听故事,还是点了点头。
李逸便又道:“当时孙澄名次还挺高,红榜贴出来后,便引起了一众看榜之人的注意。”
说到这,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自古以来,榜下捉婿虽不常见,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孙澄虽只是个举人,高门大户在不知他底细的情况下看不上他,可小门小户却是很看重的。”
李逸说的高门大户,也只是平民百姓里的高门大户。
真正的勋贵之家是不屑捉婿这种事的。
孙澄名次不错,长的也不赖,加上他那一身淡泊如水的气质,很是吸引了一众小娇娘。
当时有一户姓吴的外地商户,家中女儿与孙澄年纪相仿,长的人高马大体格雄壮,容貌也只能算个中等之姿,完全就是一副母夜叉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