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烟沉了脸:“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你爹若是谋反成功,今日坐在这里的就是你,然而你现在跪在地上,只能说你爹本事不够。”
“本事不够还没有自知之明,好好的土皇帝不当,偏要当那乱臣贼子,如今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又能怨得了谁!”
“你还在这跟老子扯什么对错,不觉得可笑吗!”
你以为你是太阳呢,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
顾南烟冷笑一声。
别以为年纪小老子就不敢揍你!
老子疯起来自己都怕!
她跟训儿子一样,指着李延宗的鼻子一顿骂。
说到激动的时候,整个人站了起来,手指头差点戳到李延宗的脸上。
“你踏马那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找李密报仇?他才是直接害死你爹的人,你倒好,居然跑来画老子的车,是觉得老子好欺负?”
顾南烟吸气:“你连个女人都不如,李嫣然都落到那种地步了,还想着照顾身边的人,到处打听你的下落,你呢,你做了什么!”
顾南烟临走前,李嫣然让人给她带了封信。
让她到了这边帮着打听一下,她弟弟被流放到哪了。
还求她,若是有可能先帮她把弟弟赎回来。
她会努力干活,将赎身的银子还给她。
用词之恳切,连顾南烟这种没心没肺的人,都不由动容。
据她所知,在靖王府时这姐弟二人的关系并不算亲密。
甚至因为靖王时常偏帮李嫣然,李延宗气不过之下经常找她麻烦。
两人又都是会武的,时常闹的府里鸡飞狗跳。
可即便这样,李嫣然仍然愿意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银子给他赎身。
只这一点,就绝对比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强得多。
顾南烟冷冷的看着他。
若不是因为他还是个孩子,她才懒得跟他说这些,早就让赵县令将他关进大牢了。
李延宗被骂的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顿时激动起来。
“你……你见过姐姐?”
他不顾身后的压力,往前膝行几步。
“她在哪,我要见她,我听说她被带进了……”李延宗突然想到什么,神情有一瞬的凝滞。
最后哆嗦着嘴皮子问道:“她可还好?”
当初王府被围,母妃自尽,阖府上下沦为奴籍。
而府中的一应财物也都被封存。
原本他也是要被送到苦寒之地挖矿的,只是临走前,姐姐悄悄塞给他一根发簪。
这根发簪他见过,在士兵进府的时候,他亲眼看到姐姐摘下来,偷偷塞进袖中。
相比于男子,女子成为罪奴下场更惨。
母妃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在官兵来之前自尽。
可若是手中有点财物则不同。
即便不能为自己赎身,也能用那簪子换个好些的去处。
因此当时的李延宗见到她这一举动,并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矛盾而揭发她。
只低低的垂下头,当做没看见。
虽然他们平时不对付,可那些都是小事。
再怎么说她终归是他姐姐。
可他没想到,在她被官伢子粗暴的往外拖的时候,她竟故意倒在自己身上,将那能救命的簪子塞进他怀里。
然后对着他扯了扯嘴角,小小声的告诉他,要好好活下去。
然后就被拖走了。
后来他用那簪子买通带走他的人,给自己换了个身份,留在了钟陵县。
再后来,他听说姐姐被送进了青楼。
青楼那种地方,他年纪虽小,却也不是没去过。
虽然从未做过出格的事,可里面的女子会遭遇什么,他还是知道一点的。
李延宗原本恶狠狠的脸瞬间泪流满面。
他呜咽一声不再挣扎,反而低下高贵的头颅,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求求你告诉我,姐姐她现在怎么样,我错了,我不该画你的车,你把我关进大牢吧,我不会反抗,以后也不敢再招惹你,我只求你告诉我,姐姐如今可好。”
他曾千方百计的打听她的下落,甚至冒险混入衙门,就是想查出李嫣然被卖到了哪里。
可是这些事不是一般衙役能知道的,他也不敢光明正大的问。
直到遇到顾南烟之前,仍旧没有丝毫进展。
他甚至都觉得,姐姐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就像他们母妃那样,不甘受辱,自绝于人前。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绝望。
也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者是感激,以前并不被放在心上的亲情,愈发浓烈。
他觉得是他害了姐姐,如果没有他,姐姐就不会被卖去那种腌臜之地。
他痛恨自己,恨自己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