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人不同,顾南烟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正垂着眸子把玩茶盏,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众人见状互相交换眼色,纷纷垂下了头。
沈太后沉默几息,仿佛没看见一般移开视线,让众人落座。
“今日哀家寿辰,得诸位前来庆贺,心甚慰。”她笑道。
“哀家本不欲张扬,只是皇帝近来多病,太医又总治不好,便想着办场寿宴热闹热闹,也好冲冲这宫中的晦气,却不曾想竟惊动了大梁国不远千里前来献礼。”
沈太后叹息一声,似乎很是伤感,眼圈微微泛红。
一旁的小敏子见状赶忙递上帕子。
“寿宴是喜事,太后娘娘莫要太过伤怀,您对皇上的爱护之心让天下人动容,定会上达天听降下神迹。”
沈太后微微颔首,接过帕子轻拭眼角。
众位大臣见状再次起身,请她保重身体。
顾南烟冷眼旁观,对她这幅虚伪的模样十分不屑。
李密同她的关系如何众所周知,这老妖婆还能在这装模作样的猫哭耗子,却丝毫不觉尴尬,真真是脸皮厚比城墙。
更让人无语的是,这些大臣居然也都配合她演这出戏。
等众人再次落座,沈太后吐出一口气,“哀家办这场寿宴,也是因为无计可施。”
她伤怀道:“皇上已昏迷数十日不见好转,今日更是于睡梦中吐了血,实在让人心惊。”
听说李密吐血,宴厅内惊呼一片。
“不知皇上此时是何情况,太医如何说的?”吏部尚书于伟升面带关心道。
自从方均贺倒台,他俨然成了他们那派文人之首,曾多次让手底下的人联合上书,欲坐上丞相之位。
只不过都被李逸压了下来,才依旧是六部尚书之一。
他问出了众人关心的问题,一干大臣全都看向太后。
沈太后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太医说皇上昏迷太久,以致心肺受了损伤,今日吐血也只是开始,若继续昏睡下去,怕是过不了一月……”
群臣闻言大惊失色,不安的交头接耳起来。
李密病的突然,之前一直活蹦乱跳的没有任何征兆。
今日又吐了血,若是就此驾崩无人主持朝政,朝堂上下怕是会乱了套!
更何况李密子嗣不丰,唯一的嫡子李旭尚且年幼,根本不足以撑起一个皇位。
岂不是连后继之人都没有?
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沈太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等他们谈论的差不多后才缓缓开口:“哀家再三考虑,觉得如今最紧要的除了治好皇帝的病,还要抓紧立储稳固朝堂。”
她朝后看了一眼,便见一个年轻宫女牵着个孩子走了出来,正是许久不见的李旭。
今日的李旭似乎精神不太好,蔫哒哒的垂着头任由人牵着坐到沈太后身侧。
沈太后慈爱的一笑,伸手要摸他的头,却被李旭侧身躲了过去。
她也不介意,依旧笑的温和。
“旭儿乃中宫嫡子,也是最年长的皇子,立为太子最合适不过。”
她亲手夹了一块鸡肉放在李旭面前的碟子里,安抚一般朝他笑了笑,随后转身面向百官问道:“众位爱卿觉得如何?”
中宫之子立为太子合规合矩,自然没人反对,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沈太后满意的扬起了嘴角,刚想让礼部择吉日行册立大典。
一直沉默的白太傅却问道:“议储乃是大事,不知皇后娘娘身在何处,为何如此重要的日子却不见她出席?”
不仅是皇后,就连崔贵妃一干后宫嫔妃也不见一人,甚至其他公主皇子也未曾露面。
早有准备的沈太后不见丝毫慌张,温声道:“皇后近日为了照顾皇帝不眠不休,哀家见她劳累特允她回宫休息,太傅若是惦念,可在宫宴结束后前去探望。”
“至于立储之事,也已提前与她商议过,皇后并不反对。”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让人无从反驳。
白太傅沉吟片刻,想着李旭是皇上的血脉,若真的药石无医,殡天后由他继承皇位总好过皇权旁落,也不再言语。
眼看无人反对,事情就要这样定下,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南烟却突然出声。
“旭儿,来皇姑姑这里。”她端着茶盏朝李旭招手。
原本精神萎靡的李旭,听到她的声音蓦然抬头,一双无神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小身子动了动,似乎想从椅子上站起身,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懦懦的看向自己名义上的皇祖母。
顾南烟见状双眼微微眯起,眼神不善的瞥了沈太后一眼。
李旭这副模样明显像是受了惊吓,一举一动都战战兢兢,肯定是这老妖婆做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顾南烟将李旭叫过去做什么,可她那副随时发难的模样,让沈太后十分忌惮。
洪丞相说过,对于顾南烟要以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