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都在安慰顾曜,安阳帝不屑的嗤笑。
“劳苦功高不假,可还有个词叫做功高盖主。”
他夹起一块爆炒腰花塞到嘴里,边嚼边嘟囔。
“自来一姓将门不可掌两军,就是怕武将权势过大威胁到皇室,在座各位想必都明白。”
他抬起眼皮扫了眼李逸:“如今顾大将军手掌镇北十几万大军,南烟又有支所向披靡的神风军,怎知你们皇帝心中怎么想的,说不定他忌惮镇北将军府,正找不到由头发作……”
到时候不仅顾曜有危险,便是他这便宜女儿也得不了好。
他说到这眼前一亮,突然直起身子,两眼炯炯的望向顾南烟。
“不如你随我回安阳国接掌卫阳军,保证没人敢动你分毫。”
顾南烟无语,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喝你的酒吧,在这里也没人能动得了我。”
白了安阳帝一眼,顾南烟对他时时刻刻都在找存在感的行为十分无奈。
安阳帝撇撇嘴,尤不死心道:“你不就是放心不下顾家吗,大不了将他们一起带回国,回头也给他封个将军。”
说罢他还意味深长的瞥了李逸一眼,对顾南烟循循善诱道:“你不在宫中长大,不知皇族之人心复杂,此刻说不会追究,难保下一刻就会翻脸。”
他哼哼两声:“若是被人骗了,回头可没处哭去。”
对于他这种当众挑拨离间以及挖墙脚的行为,李逸只是笑了笑。
“傅老爷放心。”
他看着身边的顾南烟,目光深似海,里面隐藏的情意是个人都看得出。
“本王以性命担保,无论是烟儿还是顾家都不会出事。”
“否则便是与皇兄翻脸,本王也要保他们无虞。”
他声音清浅,说出的话却犹如千斤重,压的顾南烟呼吸都窒了窒。
李逸与李密两兄弟自小便没了母妃,两兄弟在尔虞我诈的宫中相互扶持着长大,感情自不是寻常兄弟可比。
可听他这话,他竟愿意为了自己同视若父亲的兄长翻脸!
顾南烟抿了抿嘴,只觉压力颇大。
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李逸收回视线,给她舀了一勺酒酿圆子。
“烟儿不必有负担,先不说皇兄并不是对有功之臣子妄加揣测,行无情无义之事的人。”
他学着安阳帝那意味深长的样子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就说他若真做了这种事,与他翻脸那也是我看不惯,与你并无多大干系。”
被含沙射影的安阳帝:“……”
他气的吹胡子瞪眼,却没因这事发作,反而板起了脸。
“这可是你说的。”他声音沉沉道。
“若是有一日你敢伤害南烟,或是任由她被人伤害,便是你们那城防炮再厉害,朕也会不惜任何代价踏平你嘉南国都!”
这还是他自来到将军府后,第一次自称朕。
收敛起与顾曜下棋时那吊儿郎当又无赖的架势,安阳帝浑身散发出强烈的帝王之气,倒是终于有了皇帝的样子。
李逸丝毫不怕,依旧嘴角含笑回视着他。
只是眼中多了些温度,不再如方才那般疏远。
原本还嫌他话多的顾南烟,闻言也是一怔,惊讶的望向他。
神情复杂的看了安阳帝半晌,她随后抿着嘴低低的垂下头,两鬓垂落的碎发挡住了她的视线。
安阳帝见她这样,心里咯噔一下。
这丫头莫不是被自己感动到要掉眼泪?
他心中酸酸涩涩的有些不忍,想着要怎么劝慰她。
却听顾南烟带着十分的肯定道:“有城防炮在,你连明山城门都进不来的。”
还想踏平嘉南国都,想什么呢?
安阳帝:“……”
他木着张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便要走。
这地儿没法呆了,亲生女儿不仅不帮着自己,还帮着别国防卫边境,这跟防着他有什么区别?
安阳帝心塞得很,想到顾南烟那没心没肺的样子,眼圈都酸了,加快了步伐几步就迈出了门去。
他还是回安阳国吧,省得驾崩在这死丫头面前!
见他气鼓鼓的往外走,似乎真动了怒,顾曜无奈的点了点顾南烟。
看得出来这位传言中喜怒无常的皇帝,还是很在乎他这个女儿的。
否则绝不会故意引着晟王做出保证,也不会说出谁敢欺负顾南烟,他就踏平京都这种话。
顾曜忙站起身,刚想上前将他请回来,便听顾南烟幽幽道:“离开安阳前,我已经与太子哥哥说好,会打造一批城防炮给他,你记得给银子。”
虽然傅拓要的东西,她本不该收银子,可这不皇帝还不是他呢吗。
等他当了皇帝,再以成本价给他提供炮弹便是。
安阳帝听到这话一顿,半晌后脚步一转又转了回来,哼哼唧唧的坐回主位,怀疑的瞥了顾南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