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楼掌柜的跟那伙计,早已候在外面多时。
二人垂首随衙役进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掌柜的率先将知道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当郭青松问到于佳与此事是否有关时,他并没直接说有,而是将伙计收取十两银子的事提了出来。
“小的当时有事不在店中,事情具体如何并不清楚,直到我身边这伙计说赊出去两套贵重的首饰,却收不回银子时方才知晓。”
掌柜的虽是普通百姓出身,因为在贤阳郡王手底下做事,倒也练出了几分胆量。
面对三位大人并不惊慌,说话也极有条理。
倒是颇让人意外。
那伙计却不同,本就是小地方出身没见过世面,更别说与人对簿公堂,早已吓的面色发青。
郭青松几次问话,他都支支吾吾的答不出来。
宋轶颇为无语,实在不明白如此胆小之人,是怎么敢将店里的贵重之物随意给人的。
“你不必害怕。”他放缓语气道。
“只要将知道的事全都说出来,若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本官可以答应免你罪责。”
从掌柜的叙述中,他已听出个大概。
这人分明是贪那十两银子,又见于佳是尚书家小姐,便想在她面前讨个好。
在不清楚内情的情况下,他越过掌柜的,让顾佩玲姐妹将东西带走,只想着有于佳做担保,回头将钱取回来便是。
万没想到,自己会成了别人计谋中的一颗棋子。
伙计听说能免罪责不用坐牢,抹了把眼泪道:“小的受表叔……也就是我们掌柜的嘱咐,在二楼包间招待客人,原本也只是端个茶倒个水的事,却在送茶的途中被人拦了下来,说是将军府小姐有话问我。”
他吸了吸鼻子,心中悔恨不已。
表叔对他算是十分不错了。
明知包间中的客人身份贵重,却让他一个刚来不久的新人招待,明摆着想让他多认识些贵人,也能长长见识。
可惜他不仅没珍惜这个机会,还没经受住银子的诱惑。
不仅得罪了大人物,连表叔都要被他牵累的丢了活计。
他将顾佩玲姐妹拦下她后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还从怀中掏出于佳给他的十两银,双手捧着呈给一旁的衙役。
“后来小的送完茶水出来,那两位将军府小姐便让我去寻几套头面,特意嘱咐说要与包间中客人选的头面价值相等。”
有大生意上门,他当然乐意之至。
可那蓝宝石头面是店中珍藏,只那一副,没办法他只得寻了两套便宜一些的。
虽不及那蓝宝石头面值钱,却也价值三万两银子。
顾佩玲虽然有些不高兴,可想到两套加起来也不比顾南烟那套便宜多少,便让伙计将之装好,由于佳作保在账册上签了名,便欢天喜地的带回了府。
“小的想着有人作保,且那作保之人还是店中熟客,便没怀疑,又贪心这十两银子,欣然应下。”伙计颓然道。
案子审到这里大致已经明了,宋轶瞥了眼衙役呈上来的十两银子,沉声问道:“你来看看,这堂上可有你说的那三个人?”
伙计抬头望了望,指着跪在前面的顾佩兰和还在装死的顾佩玲。
“就是这二人,她们取走了那两套头面。”
随后他又看向于佳,刚要指认她,却被她那阴恻恻的眼神吓得不敢出声。
掌柜的见状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劝慰:“你莫怕,此事既已闹到这种地步,不是你想瞒就能瞒的了的,况且大人已承诺免你罪责,你只要将事情照实描述,若是事后有人寻你麻烦,东家自会为你做主。”
伙计这才想到自家东家是贤阳郡王。
他沉默半晌,觉着尚书的官职再大,大概其也是比不过郡王爷的。
于是壮着胆子指认于佳便是那给她银子的人。
且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在场,自己会如此轻易让她们将东西带走,也是因为她的哄骗。
事情已然再清楚不过,于佳知道再争辩也无用,索性不再辩解,挺着脊背直直的跪在那里,嘴角含着冷笑,一一扫过顾南烟等人。
她不懂朝政,可因为她爹的关系,对朝中形势略知一二。
如今太后娘娘如日中天,皇上却如那落日余晖,随时都有陨落的可能。
而他们尚书府与太后坐在同一条船上,声势正旺。
别说她只是唆使顾家姐妹,便是杀了人又如何,她就不信这些人敢拿她怎么样!
“宋大人可要想清楚,莫要因为一贱民之言办错了案子,冤枉了本小姐。”她高昂着下巴轻蔑道。
“我爹近日正在为太后她老人家奔走,一旦得知我被你们冤枉,定会前来为我讨回公道,到时若耽误了娘娘的大事,怕是宋大人承担不起!”
她现在已不似方才那般娇弱,盛气凌人的冷哼一声。
见她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