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似渴地汲取着书中知识的佑果对时间的感知并不敏感,或许是因为独自一人生活时间太久了,久到直到太阳落山,屋子里边的一片漆黑之时佑果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吸血鬼在夜间不需要开灯也能视物,但佑果还是合上书小心把书放回原处,然后轻手轻脚跑出了书房。
“你怎么不看了?”系统道。
“你还说你什么都知道呢。”佑果很鄙视地说:“难道不知道这个时间,那个神经病就要回来了?”
系统被佑果狠狠刺伤了,刚刚苏醒的系统开始自闭。
佑果小心合上书房的门,他在书房看书这件事也是瞒着玖兰李土偷偷进行的,为了不让玖兰李土怀疑他一直装作看的都是儿童画本,虽然玖兰李土并不常到书房来,但是以防万一玖兰李土发现他的小秘密,佑果做这件事时也是悄无声息不留痕迹的。
他小跑着奔向别墅的大门,并不刻意去听,作为纯血种优越的听觉也让佑果清楚分辨出屋外风雪中玖兰李土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杂,听起来今天除了玖兰李土之外还有别的客人。
大门砰地被推开,冰冷的风雪从敞开的大门灌入,被狂风吹乱头发的佑果立刻扬起灿烂懵懂的笑容,依赖地跑过去抱住玖兰李土的大腿甜甜地喊:“爸爸。”
一个从小就被关在别墅里没怎么见过外人甚至从未踏出过别墅一步的纯血幼崽,依赖唯一经常见面的“父亲”是很正常的事情。
和玖兰李土身后人意外的表情不同,玖兰李土本人倒是很习惯了,冰冷的大掌落在佑果的发顶揉了揉,异色的瞳孔有些冷漠地看着还不到他腰部的佑果,然后玖兰李土动作温柔地把佑果抱在怀中。
“佑果。”玖兰李土温柔地抚摸着佑果软绵绵的脸颊,眼神却是和动作并不相符的冷淡,“你今天做了什么?”
让一个成年人装一个小孩子是不容易的,但是让现在本就是小孩子的佑果装一个懵懂的小孩就很简单了,他依赖地抱住玖兰李土的脖子,声音稚气地说:“佑果今天看了一本兔子画本,还和兔子先生做游戏。”
兔子先生是玖兰李土丢给佑果的玩具,按照佑果的猜测,这个玩具应该是玖兰李土最爱的妹妹玖兰树里小时候最喜欢的。
……由此可见,玖兰李土还真是神经病到了极点。
听到佑果这么说的玖兰李土视线果然柔和了一些,他身后的另一个吸血鬼此时终于开口:“李土大人,这是……”
一条麻远看着被玖兰李土抱在怀里的小孩子,眉心微微蹙起来,他在想:玖兰李土什么时候生了孩子,他不是一直都喜欢自己的妹妹玖兰树里吗?
玖兰李土转身时,怀里的佑果也将全脸都露了出来,玖兰家如出一辙的酒红色眼睛和深棕色的发丝,玖兰李土缓缓地抚摸着佑果披散的长发,朝一条麻远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
“我和树里的孩子,像吗?”
一条麻远好像被钉在原地,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玖兰李土怀中的佑果,玖兰树里到现在为止只和玖兰悠生了一个孩子,而现在那个孩子就在他手上,玖兰李土怀里的这个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条麻远下意识想要问出口,玖兰李土却伸手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条,你别太僭越了。”
一条麻远心如擂鼓,面对纯血种自血脉里带来的威压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冷汗密布在他的额头上,一条麻远过了半晌才干涩地说:“好的,李土大人。”
佑果虽然装傻,但并不是真的傻,揪着玖兰李土衣领的手紧了紧,佑果懵懂无知地询问:“爸爸,他是谁?”
“无关紧要的人。”玖兰李土平淡道。
一条麻远怀里还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孩子,佑果的视线很快被一条麻远手里那个孩子吸引过去,纯血之间血脉的吸引让佑果不由自主地伸头看向一条麻远怀里的男孩,和他如出一辙的深棕色长发,只是外表看起来要大一些。
还不等佑果问出口,玖兰李土冰冷的手掌久捏住了他的脸蛋,玖兰李土居高临下地看着佑果,异色的双瞳冷光闪烁:“佑果,你在看枢么?”
佑果心里顿感不妙,他要是知道自己多看一眼一条麻远怀里的男孩会引起玖兰李土这么大的波动他是决计不会多看一眼的。于是佑果迅速调整表情,露出一个可怜巴巴泫然欲泣的表情:“爸爸,他是谁?你不要佑果了么?”
一个依赖父亲的孩子对突然出现的和他同龄的孩子充满排斥和嫉妒的表现惟妙惟肖,果然暂时唬住了玖兰李土,刚才还有些危险的气息顿时消失无踪,玖兰李土用温柔到诡异的口吻说:“当然不,他只是一个祭品而已。”
佑果心里猛然打了个突,他已经知道祭品是什么意思,但是却不敢表露出来,歪着头靠在玖兰李土的肩上像所有充满好奇心的小孩子一样问:“祭品是什么意思?”
“祭品就是会永远见不到我。”玖兰李土轻描淡写地说,他沉闷地笑了两声,声音中满是残酷的意味:“佑果,你想成为祭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