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晔扣着她手腕的指尖悄悄往袖子里滑,俯身凑过去吻她。
「呵,小骗子。」
这样就是上心了?他时时刻刻都挂念着,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生出无数念头来。
墨芩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不信任自己。
纵使百般辩驳,解释数次,他也从未真的相信。
但他却让自己给他治病,还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今日很开心?」
君晔开始卸墨芩头上的珠钗,太多了,她会嫌重,他的视线落在墨芩的脸上,想要看清她眼底的情绪。
开心君忱彻底坏了腿,还是开心他婚礼没办成?
那个都不好。
她的开心来的太没道理。
他又要想多了。
吃了这许多天的药,他确实鲜少有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时候,早先心里那股时时躁动的怒意已然散了。
但他知道他的暴戾仍在,藏在心底里,那是真正属于他的一部分。
墨芩哪里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相似的话问两遍。
她抬眼,浅棕色眼瞳光彩熠熠,「那我应该开心还是不应该开心?」
君晔喉结微动,并没回答她的话。
头上的珍珠宝石尽数被他摘下,女孩乌黑的发半披散在肩头,他的手缓缓移到她的耳垂处,动作轻柔地摘下她的耳坠。
又说起了旁的话。
「你知道每天都有多少折子,劝我选秀纳妃吗?」
他不知道女孩喜欢君忱什么,亦不知道如何让她喜欢自己。
只有一遍遍告诉她,他能做到的,而别人做不到的。
但在墨芩眼里,只有彼此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她狐疑地瞧着君晔,对他屡次提起的「纳妃」产生了别的想法。
「你想纳妃?」
「世上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只有我惟你一人;我是皇帝,只要是你想要的,这世上有的,我都能捧到你面前。」
说到这里他勾唇笑了,声音里满是愉悦。
「芩芩,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比我对你更好。」
君晔摸出一把匕首来,刀鞘通体金黄,上面镶嵌着几个血红的宝石,他拔出匕首,将刀柄交到墨芩手中。
刀锋极利,泛着银色的冷光。
他握着墨芩的手,将刀尖抵在心口出,刀面映出他眼底的疯狂。
直到此刻他仍旧是在笑的。
他不仅身体有病,心理也病得不轻。
「若是我背叛你,你大可以刺穿我的心脏。」
「我只要你,你可不可以也只要我。」
刀尖抵着,他还在往前压,墨芩眼皮一跳,忙将手里的匕首扔到一旁。
「你疯了?」
「不是只有你还有谁?君晔,我说过很多次了,是你不信。」
墨芩的声音里带着点冷,但更多的是无奈。
身体的病是好了,但是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了是怎么回事?
没了隔挡,他顺势抱住墨芩,向往常一样的亲昵。
「你多说几遍,或许我就信了。」
安全感这种东西,只有被给予的一方才能说够不够。
他亲手断了她与君忱的可能;让她与墨府的人生嫌隙;光明正大的宠着她,护着她;那些朝臣消尖了脑袋,想要往他的后宫里塞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身旁的位置。
他将她放在一座孤城里,只有选择他,站在他身边,才能安然无恙。
可他还是觉得,困不住她。
每次她离开皇宫,他都觉得像是放飞了一只鸟,一眨眼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不安,他在发疯。
君忱费力地睁开双眼,大红色的床幔印入眼帘。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
床边趴着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是梁语冰,她身上还穿着红色的婚服,没有换下。
长时间的昏迷似乎消耗掉了他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君忱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抬起手臂,一把抓住梁语冰的头发用力撕扯。
「啊!!」头皮骤然一疼,梁语冰惊醒,抬头就对上了君忱阴沉的双眸,她脊背一僵,挤出一个笑容。
「表……表哥,你,你醒了?!」
她咽了咽口水,连忙从床边站起来,酸胀的双腿打颤。
「我去叫医生过来。」
很快外面就响起慌张凌乱的脚步声,管家带着太医急匆匆进来。
太医检查一番,说人醒过来,大概不会有性命之忧了,只是腿比之前还要严重,往后会十分畏寒,体质也受了损伤,汤汤药药少不了。
以后,他就是个药罐子了。
君忱听着,脸色俊黑,双目也失了神采。
屋内的陈设保持着婚礼当天的样子,但红色的摆件和绸缎只让他仿佛置身地狱。
不是欢喜,是绝望。
太医又开了张方子,管家将人送出去,屋子里安静不少。
君忱转头看向梁语冰。
她顶着个鸡窝头,身上的衣服又皱又乱,眼下还带着厚重的乌青,她只远远站着,不敢上前。
君忱昏迷了三天,这三天管家将她关在房间里守着君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