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的大小姐休夫了不回尚书府,偏要跟着那才认回来的乡下女儿住在外头。
这这,这哪成啊?
若是别人听见了这话,怕是都要笑话尚书府的人无情刻薄,叫她们孤儿寡母的无依无靠了。
不过虽然云家的几位夫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可对于小姑子不回家来住这件事,心里却都是乐见其成。
一来,这小姑子在家向来受宠,这一回来还不知得住到什么时候去,到时候上头的爹娘还有夫君叔伯他们,定是又事事都依着她为先,真是叫人想着就心里不爽利。
二来,对于云家夫人们这些遵守三从四德的女子来说,小姑子居然离经叛道的状告自己夫君,她这个女儿更是不得了,还将自己亲爹告得秋后问斩,可见母女俩都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可不就得叫她们心里膈应么。
至于定远侯所做的一切,在她们看来外侄女不是没死么,把人认回来不就皆大欢喜了?虽然继承不了侯府的爵位,可侯府怎么说还有那么大的家业,这母女俩就是太较真了。
这世上本就没有感同身受,那些高高在上对别人的选择指手画脚的人,都对别人的经历太不以为意了。
不过云飞烟能做出状告定远侯的举动,在这个时代也确实是称得上大胆。
也亏得圣上允许她休夫,再加上云家只有儿子,不然云家的几位夫人对她的意见会更大。
这个朝代啊,女人的名声可是比命还大,有个云飞烟这样的姑姑,若是家中有女儿,可是许配亲事上的致命伤。
话说回来,如今听得这母女俩都不住在府里,直叫几位夫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当然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云家的男人们可都看着呢。
“那怎么成?哪能不住家里住外头的,咱们府中又不是没有住处。飞烟,你这话我这个做嫂子的可不答应,你可别乱来啊。”
“就是啊飞烟,外头住着哪里有家里省心?你便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爹娘想想啊,他们可早就盼着你回来多住些时日了。”
“对啊……”
推杯换盏间,几位夫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劝了起来。
云飞烟是做了几十年侯夫人的,又哪能看不出嫂嫂们的眉眼官司?
虽然她早就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真知道在自家被家里人嫌弃,心头还是会有些难受的。
她心里苦笑一声,脸上却露出求饶之色:“我心意已决,嫂嫂们莫要再劝了。你们也知道我和明月分别了这么久,我现在啊,就只想守在她和明媚的身边,好好的补偿她们娘俩,还请全了我这片爱女之心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几位夫人也不好多说,只能将目光投向爷们儿那处。
云予安等人自然是不愿妹妹住在外面,可偏偏他们拿这个唯一的妹妹,向来是没有半点办法。
云尚书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没好气地说:“行了行了,你不回来便不回来吧,只是得把你忠叔带在身边候着,也好叫家里人放心些。”
忠叔是跟了云尚书一辈子的老奴,在外面还是有些薄面的,这也算是云尚书表明对女儿重视的态度了。
云飞烟笑着答应了一声好,然后才有些紧张地看向明月,她其实都没有和女儿商量过,也是先斩后奏了。
不过她也想好了,若是女儿不同意的话,她就买个女儿住所附近的院子,只要能日日见着女儿,她便心满意足了。
明月看她这般模样,哪还说得出“不”字?
明月笑了笑道:“那就委屈娘先跟着我住小院子了。”
云飞烟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下来,不假思索地说:“跟着你哪怕是住破庙,娘心里都欢喜。”
云予安听了这话,摇摇头训斥:“越说越离谱了,有爹在,哪还能让你们娘俩住破庙?”
云飞烟笑而不语,哥哥又哪知她失而复得的心情。
明月眉梢上扬,盈盈一笑:“大舅舅,娘就是太喜欢我了,说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再说有我在,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云予安故意瞪她一眼,心里却是对外侄女维护妹妹感到甚是欣慰。
倒是几位夫人听着明月这话,眼里有些嘲讽的神色。
就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还是被乡下汉子给休弃了的,这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
更莫说她还带着个结巴女儿,还做出过状告亲爹的事儿来。
先前家里的男人还说让她们给她找夫家,可把她们给为难死了。
有这么个亲戚,她们说出去都嫌丢人,又哪敢给她说亲?
再说了,结亲是结两姓之好,给这个丫头说亲,那怕就是结仇了。
云飞烟看出来了嫂嫂们对明月的不屑,霎时就想要发作。她可以忍受嫂嫂们对自己的虚情假意,却不能忍受她们对女儿有一丝一毫怠慢。
还是明月一直注意着她,在桌子下面握住了她的手,冲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