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侯夫人早就知道定远侯对女儿不甚在意,即便她早就猜测到女儿出事是他的有意放任,即便她早就明白他并非良人。
可他怎么能,他怎么能,怎么能那般狠心?
这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体内流淌着他文家的血脉,他究竟是如何能下得了手的?
难怪前几日柳尚志穿着破烂的出府,原来竟是谋害她的女儿去了。
侯夫人握着绣帕的手紧了又紧,她甚至都不敢去看女儿的眼睛,怕里头有对她的失望,更怕女儿也恨她这个娘。
偏生明月仿佛看不到她的难堪,转而又提起了文鹏飞来:
“倒是也不止侯爷,还有文世子也是这般行事。他不仅叫人勾引我夫君,致使我被休弃出门,还一路追到了望南城来,好似非要我死了才甘心。若不是我有幸遇上了贵人,这会儿怕是坟头草都有一丈高了。夫人可愿告诉我,这都是为何?”
“为何?为何?为的也就是那个爵位。”侯夫人有些失神地喃喃说道,眼底却已经下定了决心来。
她本来早就该行动了,哪怕如今女儿安好,也不能抵消掉定远侯做的那些错事。
可是她又有些舍不得女儿,毕竟那等欺君之罪一定,她是再没有机会好好补偿女儿了。
想到这,侯夫人看向明月落下泪来:“明月,你应当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其实他们那般做,都是为了那爵位。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啊,可女儿是没有资格袭爵的,所以你才刚刚出生,就被你那冷血无情的爹换成了别人家的孩子。是娘对不起你,娘若是早些知道这事,你也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
明月顿了顿,却是认真地问她:“若是当初让夫人选择,一边是爵位,一边是女儿,夫人又会如何抉择?”
“我自然是选择你。”侯夫人毫不犹豫地说,随即擦了擦眼泪,又自嘲地一笑道:“明月,娘的眼神不好,选错了人。但是你要知道,若是男人有用,便是失了爵位也能自己挣回来,只有那等子无用的男人,才会想着偷梁换柱去留住爵位。而这些歪门邪道,终究是不会长久的。”
明月倒是没想到侯夫人还有如此觉悟,她这般通透的人,配定远侯属实是可惜了。
见着明月不说话,侯夫人心里难受极了,却还是扬起了笑来:“娘知道你不会原谅娘,不过没关系的,明月,日后便是娘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要像现在这般活得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娘也就安心了。”
明月微微蹙眉,总感觉她这话有些不祥,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随后侯夫人一边和明月说着闲话,一边像是看不够似的看了明月许久。
直到茶铺的伙计上来参茶时,她才不舍的收回目光,与明月道了别。
让侯夫人觉得可惜的是,直至她离开时,明月也没松口叫出一声娘来。
这声娘,她这辈子怕是听不到了。
侯夫人闭了闭眼,脸上却露出坚韧的笑容。
好在她见过女儿了,女儿活得好好的,这样已经足够了。
等侯夫人回了府后,就让杜管事将她的那些贵重首饰还有庄子铺子地契都收拾好了,让杜管事送去给明月,只推说是她这个做外祖母的送给明媚的礼物。
随后她还找了医术高明的大夫去了明月那处,让其替明媚看看口吃。
先前侯夫人问了明月的,她那外孙女叫做明媚,生的很是可爱乖巧,就是因为是个早产儿,身子一直病殃殃的,口齿也有些不好。
想起周家人害得明媚这般,侯夫人就觉得先前对这家人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不过想了想接下来的计划,侯夫人还是着人去将周陈两家人都秘密接了回来,特意带回了京郊的庄子上关押着。
就在明月看到侯夫人送来的那些东西,心里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时,侯夫人动了。
这日的京兆府来了个特殊的申冤者,竟然是一品诰命的定远侯夫人。
而侯夫人递上来的状纸,更是让京兆尹看了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底开始浮现出兴奋来。
只因她告的人竟然就是她的夫君,也就是定远侯文思远,她要告定远侯以假乱真,以秀才之子充当她的亲生孩子,更是让那秀才之子获得了世子的爵位,她说她当年生的分明就是一个女儿。
她更要告的是定远侯和文鹏飞,多番出手残害她的女儿。
而这分明就是欺君之罪,以及雇佣杀人罪。
当然相比于前者,后者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今日侯夫人不仅自己人来了,还让仆人押着周陈两家人一起上了堂,而是其中就有她说的世子,哦不,文鹏飞的亲生爹娘。
京兆尹是见过文鹏飞的,而且还是老熟人。
只因这文鹏飞实在是太惹事生非了,要不是有尚书府和侯府替他善后,这京兆府的大牢他都得坐穿了,所以京兆尹是见着他就头疼。
而如今一见着那陈秀才夫妇,京兆尹霎时就眸子一亮。
原因无他,只因这陈秀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