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定远侯知道夫人那边叫了大夫后,微皱了皱眉头,心里满是烦躁和不耐。
他就不明白了,夫人为何那般在意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女儿?
明明以前不知道这事的时候,夫人对鹏飞那么疼爱,如今鹏飞出去这么长时间了,她却是问都没过问一句,只满心满眼的惦记着那陈明月。
要知道若是那陈明月还活着,一旦被人发现了她的身份,她很可能会成为定远侯府的催命符。
陈明月只是失踪,已经让他心里十分不安了,只觉得头上一直悬着一把大刀,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偏偏他这妇人之仁的夫人,居然还想将人养在身边,实在是愚蠢。
不过侯夫人的娘家父兄皆颇受皇帝看重,定远侯是万万不会让夫人与他离了心,到底还是佯装出关切的模样,前去西院探望。
西院。
侯夫人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目光定定地看着那张绣着梅兰竹菊的屏风,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侯府养着的柳大夫把完脉,朝边上的杜管事交代道:“夫人是骤然之间受了极大的刺激,导致了胸闷气短、气血亏虚,这才一时产生晕眩之感,只消好生歇息几日,再按着方子喝几日参汤便可。”
杜管事皱着张胖乎乎的脸,赶忙答应了一声,就带着柳大夫下去写方子。
才刚刚走到门口处,就见着侯爷走了进来。
杜管事福了福身子行礼,声音蓦地大了几分:“见过侯爷。”
侯夫人听到这话,眼珠子动了动,眸子里终于聚起些精神来了。
定远侯淡淡地瞥了内里一眼,又向杜管事低声询问道:“夫人的身子如何了?”
杜管事摇了摇头,叹息道:“倒是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一时气急罢了。侯爷你先进去看看夫人吧,奴婢这还要带柳大夫下去写方子。”
“去吧。”定远侯点了点头,绕过二人继续往里走去。
一进到屋里,他就朝着守在边上的两个小丫鬟挥了挥手,吩咐道:“我要和夫人说些体己话,你们都下去候着吧。”
两个小丫鬟垂着脑袋答应一声,就纷纷退了下去。
而侯夫人则是抬眸看向他,眼中似后悔又似憎恶的光芒一闪而过,最终还是恢复了以往的云淡风轻。
年轻时候的定远侯确实睿智,长相亦是俊逸非凡,再加上他嘴甜会哄人,这才使得户部尚书家的小姐对其一见倾心,宁愿违背亲爹户部尚书的意愿也要嫁给他。
那时候初初成为侯夫人的她,是多么的笃定这个男人爱她,就如同她爱他那般。
可是这场婚事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美好,不过成婚数月,她便从美梦中清醒了过来,意识到在这个男人的眼中,权势才是排在第一位,他娶她也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她有个做户部尚书的爹。
在娶她没多久后,她便发现他不仅和叶丞相的千金常有联系,还偷偷地和董御史家的女儿牵扯不清,另外还有好些她闺中认识的贵女,竟是都与他关系甚密。
原来他一直都在各种勾搭贵女们,原来那些予她的情书都是千篇一律,贵女们人手一份,而她不过是他众多选择中最好骗的那个。
不过那时她已经嫁给了他,又怀有了身孕,便是心里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那时候她摸着已经微微显怀的肚子告诉自己,没关系的,便是一块石头也能被捂热,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可以和孩子一起等他回头是岸。
可她万万没想到,他会为了爵位换掉她的孩子,那可是她十月怀胎从身上落下来的一块肉,是她每每在他身上看不到希望的唯一寄托。
她甚至都不知道养在身边的是别人的孩子,以至于现在她每每想起自己对文鹏飞如珠似宝的疼爱,心里头都是翻江倒海的愧疚。
她的孩子被人那般欺辱的时候,她却一无所知的爱惜着别人的孩子。
她恨啊。
便是在后来定远侯甚少来她屋里时,她也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恨他。
可笑的是很多时候,她都告诉自己,他其实心里应该也是有她的,不然为何就偏偏只有她生下了他的孩子?不然他为何会那般在意鹏飞?
却原来,她就是一个傻瓜,一个笑话。
侯夫人闭了闭眼,眼角不自觉地落下一行清泪。
定远侯神色是一贯的冷漠,语气还带着些许不满:“行了,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件事么?以前你不知道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现在又做出这个样子给谁看?”
侯夫人听了这话,一股无法控制的愤恨在她心里不停地翻涌,她紧紧地抓住身下的被单,才忍住了到嘴边的质问和谩骂。
她将自己的唇瓣都咬出了血来,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妾身只是想起还未曾见那孩子一面,心里就有些难受,过些日子应当便好了。”
此时的定远侯心里还想着文鹏飞闹出来的烂摊子,倒是没注意她的神色。
他的脸色缓了缓,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