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明月睁开了眼一直不说话,婆婆周黄氏手又用力地推了她一把。
周黄氏嘴里恶狠狠地道:“既然不装死了,那就赶紧带着这拖油瓶滚出去,别逼老娘拿扫帚送你们走。”
农家妇向来力气大,明月没有防备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儿就摔倒在泥泞里,哗啦啦的雨珠子瞬间把她整个人都淋湿了,本就昏沉的脑袋更重了几分。
是了,原主是个实心眼的人,先前就一直被周家人逼着站在雨里淋雨。
一直紧紧抱着明月小腿的周盼弟,也被顺带着推到了雨中,她本来就身子弱力气小,一下子没能抱住娘亲,霎时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打满补丁却胜在干净的衣裳也沾满了污泥。
小丫头吓得不轻,眼泪不要钱似的一串串地落下来,嘴里下意识地喊道:“娘、娘亲,怕,盼、盼弟怕……”
老周家的人见着不觉心疼,反而还在边上说着小结巴、赔钱货、死了都活该之类的嘲讽话语。
明月见状,心里的火气是‘唰’地一下子就窜得老高。
周盼弟怎么说都是周家的血脉,这家子人还真是没有良心的。
明月上前将周盼弟从地上抱起来,明明四岁半的小丫头,偏偏瘦得身无二两肉,抱起来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看着就让人心疼。
见着小丫头身上都湿透了,明月连忙将人护在怀中,又上前两步站在外院檐下。
可是她自己身上也是湿透了,娘俩抱一块除了一起脏了衣服根本没多大用处,她顿时忍不住底咒一声。
要知道原主八个多月时还在下地干重活,所以周盼弟这小丫头是个被累出来的早产儿,小丫头身子向来是不好,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
而且越发昏沉的脑袋,让明月知道自己这具身子怕是也生病了,看来必须是得速战速决了。
小丫头倒是乖巧,把头埋进娘亲的脖子,假装这样就看不到坏人了。
“走?哪有这么轻巧的事?”明月心里更是柔软了几分,她用力地掐了下大腿,剧烈地疼痛总算让她的脑袋清明了些许,她脸上也跟着冷了下来。
“周成文,你倒是说句话啊?一直躲在你老娘嫂子弟媳的身后,算什么男人?”明月没有理会满脸凶恶算计的周家婆媳,而是径直看向了倚在门口看热闹的周成文,她眸光凛冽地道:“你这样我倒是要去西山书院问问了,问问那里的夫子是怎么教的学生,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么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始乱终弃的玩意儿?”
西山书院也就是这个小县城唯一的书院,也是陈秀才当夫子的地方。
要是明月真去西山书院闹了,那周成文就真的要出名了,只不过是骂名。
读书人最怕的就是身上背着不好的名声,这甚至会影响考科举。
这话一出,空气都仿佛凝结了。
周家人俱是用满脸见鬼的惊愕表情看着明月。
大抵谁也想不明白,那个性格柔弱可欺,在周家村谁都能踩上一脚的陈明月,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你个陈明月,你个生不出儿子的丧门星,居然敢这么说你男人,你是真想死了你,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这臭娘们儿……”周黄氏沉不住气,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拿起门口的扫帚就要去打明月,只是见着雨势变大,她不由得顿住了脚。
而临近几家村民听着周黄氏的大嗓门,均是摇头叹息,估摸着又是在欺负她的三媳妇儿了,真是作孽哦!
不过叹息归叹息,别人家的事情听听念念也就罢了,可没人会去吃力不讨好的多管闲事。
其他几个周家媳妇儿也被婆婆的大嗓门惊醒过了神来,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讨伐起了明月,仿佛她做了天大的恶事一般。
明月根本就不为所动,也不理会周家婆媳,只看着满脸阴郁的周成文,掷地有声道:“给我三十两银子,我们和离。”
嗯,根据原主的记忆,周家的整个家底大概也就三十两银子。
毕竟要供个读书人嘛!
一石激起千层浪!
正处于惊愕状态的周成文还没来得及表态,周家的几个娘们儿就已经炸开了锅。
“三、三十两?你在做什么青天白日梦?你怎么不去抢?”周家大嫂眼睛瞪得像铜镜,手也忍不住插在了腰上。
周二嫂下意识地砸吧嘴:“老三家的你疯了吧?我们周家过得穷巴巴的,哪有三十两银子?”
周老四家的媳妇儿却是一下子就亮了眼睛,打起了小算盘:“要是家里有三十两,可以让我家元宝金宝都去学堂识字了,说不准日后还能考状元当大官,替我挣个诰命回来。”
倒是周黄氏咬牙切齿地怒骂:“你还敢要银子,你还有脸要银子,你这个生不出金蛋的老母鸡,我儿就是把你休了,老娘就算把你打死,那也是我们老周家有理。”
明月有些厌烦的扫了眼周家婆媳,不愿与她们起口舌之争,毕竟她知道这个家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是周家人都觉得将来会当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