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何处的逃兵?”
明月打量着他们的神色,仿佛是轻飘飘的随口一提。
可在山贼们的耳中,这句话仿佛是重逾千斤,一下子将他们的所有底气,都给砸了个稀巴烂,让他们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而山贼们的瞳孔地震和向上拉紧的眉毛,瞒不过明月的眼睛。
果然她的猜测是对的,他们真的是宋国的士兵。
哦不,现在是逃兵。
不论是宋国还是吴国,都对于逃兵向来处置严苛,且还实行连坐法,一旦被抓了回去,本人会被砍头也就罢了,同个军营里的人都会受罚,家儿老小也会跟着遭殃。
本来还无所畏惧的山贼们,这会儿才知晓害怕。
山贼头头不知道这个女人从何得知了他们的身份,却是知道自己不能承认。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逃兵?我们都是山贼,我们是贼不是兵。”山贼头头微微眯起了眼睛,努力装作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只可惜他捏的发白的手指节,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其他的山贼们也努力附和自己老大的话,争先抢后的说着自己是山贼,说明月胡说八道。
然而他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反而引来了一旁的镖师们的注意。
镖师们面色复杂,纷纷感慨:
“居然是逃兵,他们,他们怎么敢的啊?”
“兵都成了贼,这世道变了啊,还让不让我们老百姓活了啊?”
“上头那位和吴国的皇帝,都只想着天下一统,又哪里看得到我们黎民百姓的辛酸?唉!”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山贼们脸色青白一片,可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谁又愿意当逃兵呢?
随着镖师们越说越上头,其中一位山贼终究是忍不住大喝出声:“够了,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上头强行征兵,谁想要进军营里头去,过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还有那些将军都是酒囊饭袋,成天就想着拿我们这些下等兵的命换军功,多少兄弟都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我们要是不跑也只有死。”
镖师们怔了怔,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明月却是轻嗤一声:“所以你们跑出来当山贼,肆意的草菅人命就是对的么?你们与你们厌恶的将军,同属一丘之貉。”
自己不想死在军营,所以就跑出来劫杀别人,简直罪大恶极。
山贼们闻言,猛地睁大了眼睛,均是涨红了一张脸。
他们逃出来以后不敢回乡,亦是不敢现于人前,就只能落草为寇。
仗着一身从军营里学到的本领,他们倒是总能场场都旗开得胜。
渐渐的他们也忘了,最开始他们的初衷只是想活下去。
而不是一味的杀人越货,成为真正的山贼。
便是刚刚被山贼们问懵了的镖师们,现在也回过了味来。
有性情刚烈的镖师,霎时就往地上啐了一口,“自私怯弱也就是算了,偏偏还要觉得自己情有可原,觉得自己可怜,真是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
其他的镖师也跟着附和:“就是,你们刚刚想杀我们的时候,可不是现在的模样,装什么装啊?”
“那些将军不好,你们有怨气冲他们发啊,逮着我们小老百姓做什么孽?”
“柿子要捏软的呗……”
总镖头摇了摇头,只端看他们的那些武器,就知道不少的百姓死在了他们手上,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可怜啊。
罢了罢了,只管将他们交到县衙里,一切自有县令老爷定夺。
众人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便又要开始启程了。
只是这会儿明月将总镖头请到了一旁,倏地低声道:“他们当了这么久的山匪,应当是劫下了不少银两。取之于民就该用之于民,不若我们将这些银两收下,待遇上需要救助之人,也替他们积积德。”
总镖头愣了愣,完全没想到她会有这种黑吃黑的想法。
不过仔细想了想,总镖头便抚掌笑道:“好好好,宋姑娘说的好,与其让那些银子埋葬在山林之中,倒不如将它们用到该用的地方。”
明月又道:“不过我的意思是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万万不能声张,毕竟财帛动人心,免得众人心里有什么多余想法。”
总镖头点头,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只是,他微微皱眉:“那些山贼,怕是不会愿意告诉我们藏银之地。”
明月眼珠子一转,又是低语了几句。
总镖头面上露出了笑来:“宋姑娘可真是个妙人。”
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这话是夸她的吧?怎么感觉有些反讽呢?
在总镖头安排了一名心腹,对明月特意指的那个山贼威逼了几句后,果真得到了山贼们的藏宝地点。
嗯,明月研究多时,早就发现了那个山贼是最胆小怕事的,只需说不听话就要将他杀鸡儆猴,保管他乖得跟小鸡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