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说变就变。
入夜,一轮新月居于高天之上,月光如水,均匀的向脚下的大地铺撒皎洁的白光。明明下午的时候还是闷热潮湿的让人有些抓狂,傍晚下过场小雨后,来自北方的冷冽寒风便如同一床薄薄的被褥,将整座城市笼罩起来。
凌晨两点,东城区
一位穿着宽松睡袍,面容端正,看着就像成功人士的中年人正斜靠在酒店阳台边的藤椅上,他望着不远处茂密的森林给自己点了根烟,嘴角带着丝丝古怪的笑意,似乎还在回味什么。
寒风穿过茂密的树林,跨越错落有序的城市街道,顺着落地窗悄悄溜进酒店房间里,像个顽皮的小贼,趁主人不注意,悄悄往睡袍钻去。
房间中央那张豪华大床上,早已因为疲累睡去的女人也似乎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寒意,露在薄被外面的香肩泛起一层细密鸡皮疙瘩,惹得她鼻翼微皱,悄悄往被褥里缩了缩。
“还是老了,稍微有点风就冻得慌。”男人紧了紧身上的丝绒睡衣,听着隔壁房间里跌宕起伏的古怪声响微微摇头。“看看隔壁年轻人……啧啧,身体就是不行了。”
感受着尼古丁和焦油化作雾气蔓延到肺部的舒爽,男人深深吸下最后一口红光,然后掐灭烟头,从藤椅上站起来准备睡下。
不管怎么说,他佘光礼也是个主任级别的实权人物,出门在外认识的都会尊称一句‘佘主任’‘佘教授’,这种身份可不能跟年轻人比,而且自己也年纪大了,熬得太晚可不行。
佘光礼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漱漱口,去除掉口腔里的烟臭味,随后回到里屋轻柔拥着那具温暖的身体,把头埋在对方的脖颈间准备睡去。
然而,在如此安静环境里,从隔壁传来那抑扬顿挫的古怪声响却宛如黑夜中的萤火,牢牢的吸引着佘光礼的注意力。
听着听着,佘光礼感觉自己已经熄灭的心火不知怎么有种又要升起的感觉,不过他知道现在着实有点太晚了,而且怀里的女人也已经睡熟了,明天要是早起的话再搞一次也还行,现在就算了。
“爱家这里的隔音效果真是越来越差了,以后看看得换个地方。”
佘光礼闭上眼睛,用枕巾裹住脑袋,捂住耳朵,想要强行让自己入睡。可是那低吟浅唱的诡异女声仿佛是从思维的最深处自然生出一样,物理性的堵塞根本就没有办法阻隔。
忍受了好一会儿,佘光礼总算是忍不住了。他从床上爬起来,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阵烦躁。
“怎么还越来越大声呢?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已经被影响了。
这时候如果他能照一照镜子的话,就可以看到这个原本蓄着文艺范胡须的老帅哥,此时正像顶着两个熬出来的鱼泡眼,目光呆滞的盯着身后的壁画,不断地呢喃着谁也听不懂的古怪低语,活像个精神病院里刚跑出来的疯子。
“晚上要睡觉,要睡觉。”
佘光礼呆滞的换上拖鞋,他被脑海中萦绕的诡异呻吟声吵的发疯,他想去找隔壁住客让他们注意点影响,你们在兴头上不要紧,别人还得休息呢。
出门的一瞬间,那仿佛是来自意识深处的声音也愈发的强烈。
风穿过走廊的拐角,推开半掩的窗,肆意回荡在宽广的走廊里,伴着这股子莫名出现的冷意,原本怒气冲冲的佘光礼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懵懂糊涂的头脑也稍微清醒了些。
“怎么感觉这么瘆得慌呢?”
不过大体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佘光礼虽然感觉有点古怪,不过他倒也没往什么妖魔鬼怪身上想。
一个负责教育工作的学校领导,如果怕什么鬼那就多少有点可笑了。
佘光礼虽然对女色不太节制,但具体到工作上他其实是一个素质过关,同样很有能力的人,不然也坐不到这样的位置。
“来的时候没注意,电梯附近居然还有一间客房,下回来的时候试试这间也不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佘光礼走到隔壁客房门前。
随着一阵清脆的敲门声,萦绕在佘光礼脑海中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谁?”
屋子里有人说话了,是一个听起来蛮好听的女人的声音,能听出来说话嗓音有些沙哑,并且伴随强烈的喘息声,隐约还带着点虚弱的味道。
“住你们隔壁的客人。”佘光礼揉揉自己快要肿成鱼泡的眼眶,借着困意打了一个哈欠,没好气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对这种事很容易食之髓味,但至少咱们得别给别人添麻烦,这都半夜两点了,该睡觉了。”
与佘光礼相隔一扇门的屋子里,魔女孟楠正躺在木质的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身上渗的冷汗已经将把短袖给整个浸透了,原本露出来的白皙肌肤也因为充血而呈现出妖艳的粉红光泽。
仔细观察的话,甚至能看到她全身大部分肌肉就像是蝉的鼓膜一样快速抽搐着,并且时不时还从皮肤毛孔中渗出星星点点的血水,在昏暗的灯光下,满是一种诡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