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大G穿过最后一截水泥路,开进尘土飞扬的盘山土路。
顾行则知道具体地址,但实在找不到,开过一段就要停下来问问路过的人。
开到最后一座山,碰不到人了,还只能下车自己看看地形,按直觉走。
一直到太阳西斜,车才开进云家村入口。
这么一辆悍然大车闯进来村头,显眼至极,住得最近的一家人踱步走进,看了一圈,隔着安全距离问:“你找哪个?”
村里每家人彼此都很熟悉,眼生的都是外地人,何况是拥有这种车的,车窗里的年轻人一看就不属于他们这坨地方。
车里搭出一只手来,抽支烟递过去,然后说:“我找云姝,麻烦您指一下路。”
那叔接烟的动作停了下,手收回去,再问一遍:“你找哪个啊?”
“云姝。”
大叔用方言重复了一遍,找出对应的人,警惕地问:“你是她哪个?”
“男朋友。”
大叔不知道信没信,目光绕着他打量两圈,这才接过烟,顺势点了下前方。
“往前面,三岔路口往左拐。”
顾行则点头道谢,那家人房子里又追出来一个人,站得远远的问那叔:“找哪个?”
大叔把烟夹在耳后,回头大声回答:“云崽儿。”
云崽儿。
顾行则勾了下唇角,开车进去。
村里道路不宽,左拐之后就没有足够的距离容纳大G的超大宽度,他熄了火,从边上一群盯着车看的人里找出个年轻点的男生问:
“麻烦一下,我找云姝,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被问的人正好是云三孃家的老二,他还没怎么和外来人打过交道,更别说是和这种只听声音就觉得气势很强的人。
他“啊”了声,老老实实交代。
“你前面那就是她家。不过她现在不在家里,在……”
磨磨蹭蹭的,旁边的人看不下去,直接扯着嗓子对东边地里喊:“云崽儿!有个男同志找你!”
没过一会儿,那斜坡底下就跑上来一个人。
巴掌脸嫩生生的,跟地里长出来的名贵花一样,在一群人里打眼得很,一出现,顾行则的视线就钉在她脸上动不了了。
云姝还愣着,旁边三孃小声问她:“那是谁?就是他让你哭得一抽一抽的?”
她回过神,有些尴尬地摇头。
顾行则已经下了车,黑色军靴踩在地上,利落一声,然后车门被“砰”地甩上。
云姝走过去两步,问:“你怎么来了?”
还真是熟人,云三孃看他们有话说,旁边的人还看盯着,上前拉人走开,挥手让云姝带人往家去。
她乖巧点头,走在前面带路,指向几米之外的房子说:“那是我家。”
接着又问:“你怎么来了?”
顾行则没立马回答,心里想问的话绕过一转,最后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塑料罐上,盯着那两根葱问:“葱都种上了,不打算回去?”
“没有。”云姝走过去掏钥匙,让他帮忙拿着葱。
“这是我拿回来吃的。”
他单手捧着那罐子问:“吃什么?”
“鸡蛋面。”
“今天除夕,就吃这个?”
她打开门让他进去,反问:“今天除夕,你怎么在这里?”
顾行则不明笑一声:“怕某些人跑了不回来了。”
“我没有。我说了过段时间就回去。”她把葱接过来,低头拨弄两下。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就这样来,春节也不在家里过,你家里人不会生气吗?”
顾行则把她下巴勾起来,让彼此对视着:“来找另一个家里人,他们不会生气。”
“……”云姝偏过头,把他手拍开,“那你怎么找过来的?一直开车吗?”
“不是,车在市里新提的。”他轻描淡写说。
仿佛路上随手用出去几十万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说过这个,好像就没别的可说了。才几天没见,再见面却突然有点陌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顿了顿,把凳子抽出来让他坐,还问:“你要喝点水吗?”
他人太高,站着挡光,坐着才有平等对话的感觉。
顾行则坐下,拉住她的手:“我是你家里的客?”
“是,来者是客。”
“男朋友也是?”
“…更是。”
她从男朋友三个字里找回了点熟悉感,想起前几天通话的事,说:“我那天跟你说去县里再给你打电话,不过因为有点忙,东西都是麻烦三孃他们帮忙买的,我就没去成。你是因为我没打电话才来的吗?”
“不是。”他把人捞进怀里,像终于找回了缺失的东西,长舒一口气,在她耳边吻了吻。
“是怕你不回来。离开这么多天,没想过我?”
怀抱是熟悉的,吻也是,云姝歪头靠在他肩头,肩颈慢慢放松,任由自己嵌进他怀里,然后轻声说:“想。”
特别是晚上被子钻风的时候,碰到新鲜东西想和人分享的时候。
她也给他发过几条消息,不过信号太差,发不出去。
顾行则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