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月底，海城的小雨连绵不绝。
一辆保时捷卡宴穿过细密的雨幕，停在路口等红灯。
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器不停擦拭着上面的水珠，中途清晰的片刻，可以看清车里坐着的人。
闻堇年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袖口挽上手肘，露出一截手臂。
外面的人已经穿上薄羽绒，他还就单穿一件冲锋衣。
停在他侧边的车主降下车窗，打量着这辆车，不时和同车的人谈论两句“开车的小子肯定是个富二代”。
他在车里听不见，还在接着副驾驶上开了免提的电话。
“宁家的艺人又解约了几个？”
那边的人说是：“都是上升期艺人，预估价值比较可以，被其他公司挖走了。宁家拿解约费倒是赚了一笔。”
可惜也就只能赚这一笔了，上升期的艺人去了别家，相当于给他挖走了一批正要长成的顶梁柱。
前面左转灯变绿，闻堇年转过方向盘，散漫问：“宁家就这么容易同意了？谁签署的？”
那边说：“有几个艺人虽然有天价违约金，但挖他们的公司愿意付钱，付了钱还能不让走？另外的人是参与的项目全部被叫停，目前也没什么用，两边打官司呢。签署人倒是比较有意思，是宁知夏和宁思瑜，不过应该是签署前经过宁斯云或者宁华智同意了的。”
“宁斯云就这么放人走？他最近一直没在宁氏露面。”
那边：“是有点不对劲。宁家好歹在娱乐圈扎根这么多年了，对公关，炒作，舆论什么的很了解，说不定宁斯云确实有后招。”
闻堇年听着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随口说：“那就再放点别的。宁家的艺人有问题的不在少数，找点最能打击公司本身的消息放出去，不能和医院有关。可以去联系一下涂茵。”
现在宁斯云还在挣扎，不能明晃晃地逼太急，不然让他找准报复对象，提前反咬一口就不美妙了。
几句话说完宁家，闻堇年又问起周家。
“周氏和棠家的合作取消后，影响很大？”
“是有点，Criya的新品线差点直接断了，然后用了二次元角色代言，砸了大把钱进去开辟了小众路线，才稍微好一点。”
他短促地笑了声，在安静的车里回荡：“送上门的血包都不要。”
看来是对云姝越来越上心了。
对一个只能撒谎骗着哄着的笼中鸟这么喜欢，可不是什么好事。
祁舟那种心肠软的人看见了，不得唉声叹气？
想到祁舟，挂了这个电话后他就给祁舟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祁舟的说话声都带着闷，跟刚睡醒一样。
“堇年啊，找我有事？”
还是一如既往的打招呼方式，好像之前说他赶尽杀绝不好的那个人没出现过。
闻堇年说：“我以为你不在公司就在酒吧里，怎么，还在睡觉吗？”
“昂，被我爸打得差点半身瘫痪，关在家里也只能趴着睡大觉。”
说完“嘶”了声，又打着哈欠说：“你要是想问我宁斯云的事或者云姝的事，就不用说了。我不想再掺和进去。”
又到了等红灯的时候，闻堇年停下车，这次拿起了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凝神问他：“怎么回事？”
“就是不想掺和了呗。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祁氏没办法再经历一次挫折了，被宁三拖下水我他妈都恨不得踹死他……”
闻堇年：“我是问你爸为什么打你。”
祁舟停顿了半分钟，没意思似的啧一声，然后才说：
“因为他猜出来了呗。这世界上没有比我爸妈更了解我的人，我就是吃饭多吃一粒米他们都能猜到我要放什么屁。
我耐不住压力，全交待了，然后换来一顿打。差一点，你这通电话就只能打到阎王殿等转接了。我要是再掺和下去，我爸能随时舍掉我。不过放心，我爸那人做人有保障，绝对不会给你们节外生枝的，放心吧。”
宁斯云要反水，祁舟要退出，这件事搞到最后，居然只剩一开始最不想参与的两个人还在坚持保守秘密。
“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闻堇年轻嗤，“京墨哥已经抹干净尾巴，所有证据都指着宁斯云一个人。”
这话祁舟就不太想接了，感觉说什么都是在附和对宁斯云赶尽杀绝的想法。
他只能说：“是啊，感谢周哥，让我不至于被一次性打死。这事儿我也跟他说了，虽然是退出群聊吧，但我也尽量做到有始有终。哎，别嫌我什么胆小怕事，你小子最喜欢这么说我。”
闻堇年的话就说不出来了。祁舟会做人，偶尔做点别人看不上的事，也有理有据的让人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不管喜不喜欢他的人都这么觉得。
祁氏确实没办法再被牵扯其中，周京墨对他想退出的事大概也是理解的，为人处事处处周到的人，大家也愿意给他点宽容。
闻堇年再把手机扔回副驾驶，说：“那宁斯云的事你就别管了。”
祁舟：“我去找过他，不管后面怎么样，都不会再为他说一句话。嘶，你家有没有什么特效药啊？我他妈痛得吃饭都只能站着喝流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