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闭目的周文,眼睛突然睁开了,赵长树大喜,还以为周文终于被自己说服,准备对自己这个好学长倾诉一番之时,急救室门却是开了,冯天培出来说道:“他醒了,精神还算不错,你们可以进去交谈10分钟。”
周文白了赵长树一眼,当先就走了进去,赵长树才反应过来人家黄以声还没脱离危险呢,怎么自己还会有这等好奇心?赶紧也跟着周文走了进去。
此时黄以声已经清醒了有一会儿,虽然身体依然虚弱,但是却是急于见到周文,他怕自己再有什么意外,要想交代一下后事。
但是,当他看见周文和赵长树一起走进来的时候,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视线完全被泪水模糊,只觉得一年来一直冰冷的心开始有了温暖的感觉,一直彷徨迷茫的心理却是莫名地安心了不少。
周文看着流泪满面的黄以声,赶紧上前一步轻握他的手道:“黄大哥只管安心养病,你们的情况大有已经对我说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赵长树跟着说道:“就是,以声兄到了太原,就放宽了心养病就是,你的侄儿我也会有所安排,听说太原兵工厂已经很快可以复工生产,到时候有你以声兄大展拳脚的时候。”
黄以声整理了下情绪,示意旁边的护士帮他擦拭了眼泪,然后歉意地望着赵长树道:“我与长树兄相交莫逆,对兄长的为人也甚为佩服,但是此次叛出东北军前来山西,却是投奔周文小兄弟来了。”
说到这里,眼睛看向周文道:“周文兄弟如果不嫌黄某叔侄俩负累,望乞收留。”
赵长树变色道:“以声兄难道信不过我赵长树?”
周文没好气道:“学长,他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愿为难你。”
“怎么就为难了?”
“我问你,万一张少帅知道以声兄在太原,直接去找大帅要人,大帅和以声兄可没交情,他一声令下,你是遵命还是不遵命?”
赵长树一下子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是啊!如果大帅要把黄以声交出去,自己拿什么抗命?
想来想去,黄以声也只有在周文哪里,在离石大本营才是最稳妥,大帅再不想得罪少帅,也不可能跟周文翻脸不是?
脸上不由有些讪讪,心里就奇怪了,怎么黄以声一说周文就明白了,自己却是向别人信不信任这方面去想?是自己思想太狭隘了?
周文马上安慰他道:“学长也别多想了,反正在我这儿和在你那儿不都一个样吗? ”
赵长树想想也是,刚才是自己面子上挂不住想左了,周文说的没错,也许黄以声在周文手下更能发挥出作用。
更何况,学弟的就等于是自己的,这半年来可没少从周文哪里白拿枪支弹药。
想清楚了这节,他心情又再次好了起来。
就在这时,洗过澡并换了身衣服的黄大有走了进来,看见黄以声醒了,更咽了一声:“叔叔。”眼泪哗哗就下来了。
黄以声怜惜地看着自家侄儿,由于他身形高大,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合身的衣服,一身新的军棉衣裤穿在他身上却是太局促了,裤腿吊得老高,此时剃了胡子洗干净了面容,看着也不过二十岁出头,稚嫩之色还未完全褪去。
黄以声叹了一声道:“唉!大有,这一路上可是苦了你了。”
黄大有抹了一把眼泪道:“俺不苦,就是太没用,才让叔叔如此遭罪。”
说到这里,他想起一路上的颠沛流离和被骗后的委屈无助,再看到叔叔现在终于脱离了危险,百感交集之下,不由蹲在地上,双手捂脸就嚎啕大哭起来。
黄以声看着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又回想起曾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现在已经阴阳两隔,不由悲从中来,不知不觉已是流泪满面。
周文和赵长树赶紧上前宽慰,周文还怕黄以声悲伤过度影响身体,又用般若之气帮他按摩顺气调理了一番。
此时的冯天培却是没有出声阻止,他知道这叔侄二人两年来经历了诸多悲苦,这时候就是要让他们把压迫在心中已久的抑郁完全释放出来,这对于黄以声身体的恢复有好处。
之前黄以声在北平疗养了近一年时间,张少帅为了救他可谓是不遗余力了,医生和药物都是最好的,但是由于没有从悲伤和绝望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其实身体恢复情况并不好,不然也不会在半路上就发起了高烧,后来更是旧伤复发导致感染。
良久之后,黄以声情绪渐渐平复,他看着周文说道:“黄某将来如何已不做多想,此生只有一愿:杀尽小日本,还我东三省。”
说完后,他迟疑了一下,用期盼的眼神问道:“去年淞沪抗战,周小兄弟……”
“小弟带着兄弟们去了,杀了几千鬼子,还有一个日本少将。”
赵长树也插话道:“以声兄,你还不知道吧,小日本的出云号装甲舰就是阿文一个人潜入炸沉的。”
周文赶忙道:“可不能这样说,十九路军的6个敢死队员用生命为我创造了潜入敌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