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靠在大车上的汪茂财看到了这一切,他满脸泪水,大笑着叫道:“恶有恶报啊!哈哈哈……老天爷终于睁开眼了,你们这些畜生终于有今天了。老东家、少东家、孩子她娘、还有我那可怜的孩子,你们看见了吗?呜呜呜……”
汪茂财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哭得是那样的深邃,也是那样的酣畅,他终于成功了,终于看到那些禽兽受到了惩罚或是即将被惩罚。
这一刻,他要把一年来满腹的冤曲和深藏已久的愤怒全部宣泄出来,如蓄势已久的洪水,一旦冲破堤坝,就要奔腾直下,一泻千里。
他根本不在乎黑暗中的是人是鬼,即使是鬼也是好鬼,是老天爷派来报应这些畜生的复仇之鬼。
至于他自己,害死了那么多的无辜生命,早已罪孽深重,只要能够看到这些畜生不得好死,就是下了十八层地狱又何妨。
此时的汪茂财,无畏生死!无惧鬼神!
但是,这世间哪里有什么鬼魂,在黑暗中偷袭的自然是周文和他的兄弟们。
周文和妙花他们汇合后,就在下午时分,顺着汪茂财一路留下的臭味掇上了这群日军的尾巴。
找到了敌人后,周文反而不着急了,以他超人的听力,早就知道这群日军是迷路了,而且还是那个拉肚子的病人故意带错的路。
那么,有了这么巧合的内应,周文就要和这些人性畜生好好玩玩了,直接用枪杀死可就太便宜他们了。
所以周文和秒花就商议到了晚上再动手。
天黑之后,这些鬼子和汪茂财的对话都被藏在树林里的周文他们完全听清了。周文自然也就乘着汪茂财营造出的阴森氛围,和兄弟们上演了一出鬼抓人的把戏。
对付这几个日军,即使不用刀和枪也没什么难度。
而此时在距离周文他们几百米远的地方,已经累得近乎虚脱的万田贵和小水叔侄两个,坐在地上吃着干粮,眼光却是担心地看向前方的黑暗。
万田贵听着前方不时传来鬼一样的尖叫声,那感觉就像是小羊羔掉进了狼窝子那样绝望和凄惨,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这得是惊怕到了极致才会发出的绝望喊叫,莫非他们真遇到鬼了?
守在旁边的张晓平笑着安慰道:“万师傅不要担心,这是我们的人在戏弄那些小鬼子,在真正动手之前先把他们吓个半死,吓死了就更好。”
万田贵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大兄弟,你不去帮帮忙?”
“没事,我去不去都一个样,这些鬼子谁也跑不了。”
不知不觉中,吃饱了肚子的叔侄二人就睡着了,主要是他们太累了,从冷口村出来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天两夜,对他们这些没经过特殊训练的普通人来说,身体的负荷已经到了极限,哪怕再是担心和期盼,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
而周文对这些鬼子的心理折磨还没结束,在经过漫长的一个小时的寂静之后,那些精神和心理都已经疲惫不堪的日军已经扛不住困倦的来袭。
此时,篝火下,不断被鬼子添加的枯枝还在火焰的燃烧下噼啪作响,飞起点点火星。
躲在大车背后的小仓归秀眨巴着血红的眼睛,不断咬自己的舌头来抵挡睡意,对他来说,只要能迷糊一会儿就是最大的幸福。
耳边传来曹长提醒手下保持警惕,不能睡着的命令,但是他的头却是如鸡啄米,打起了盹。
“啊!”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身边响起,又一路惨叫着被拖向黑暗中。
又有一个日军在不经意间被拖走了,还是用的套绳,还是那么让人猝不及防。
“八嘎!”睡意被再次打断的小仓归秀已经彻底崩溃了,不仅仅是他,身边的一个士兵,那是小仓归秀的手下,一个炮兵观测员,他终于忍受不了这种让人窒息的氛围和随时面临死亡的恐惧。
他大吼一声,将南部十四手枪的枪口含在嘴里,泪流满面地扣动了扳机。
“砰!”
所有日军的心脏都随着这声枪响剧烈跳动了一下。
他们已经麻木的眼神看着自己同伴的后脑蹦出了一团血肉,然后双目翻着白眼缓缓倒下,倒在了篝火旁边。
小仓归秀突然站了起来,拔腿就像前方的黑暗冲去,一边胡乱开枪射击,一边发出狼一样的嚎叫。
“来吧,你这个只会躲在黑暗中的懦夫、胆小鬼,出来决一死战吧!出……”
鬼子曹长一把没抓住已经发了狂的小仓归秀,眼睁睁看着他冲进了黑暗,接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夹住了般,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寒风拂拂,黑暗依旧。
鬼子曹长是现在唯一还能保持一丝清醒的人,他刚才不是想救小仓归秀,他是想起小仓归秀身上还藏着这次一路上绘制的各式地图,你特么要死也先把地图资料烧了再去啊。
但就在这时,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伪军军官也受不了了,他悄悄移动身躯,然后突然跃起,向着后路就狂奔而去,身边的鬼子举枪瞄准都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