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李氏止住哭声,眼中泛起绝望又怨毒的神色,寒声道:“你果然是个不孝的,竟是一定要逼死自己的亲生母亲。好,今日我就遂了你的愿,看往后谁还敢娶你这个逼死生母的混账!”
说着便拼命挣扎要往旁边的墙上撞去,方才自然是做戏逼迫裴宁,如今却有了几分求死的意味,说不清是一时发疯还是彻底崩溃。
裴宁好不容易才坚定自己的心思,却被李氏那一番绝情至极的话说得面色惨白,眼中泛起了泪花。
几个大丫鬟用力抱住李氏,要是真让这位苛刻的太太撞墙自尽,她们几个自然也活不下来。
“老太太来了!”
外面响起一连串的喊声,紧接着只见裴太君左手拄着拐杖,右手扶着温玉的小臂,走进清风苑的花厅之中。看着眼前哭喊着寻死的李氏,旁边手足无措楚楚可怜的裴宁,老太君便皱眉说道:“还不拦下太太?”
几名管事媳妇连忙上前,她们自然不是那些娇弱丫鬟能比,当下便将李氏牢牢地制住。
裴太君严厉地说道:“亲家府上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这样逼着宁丫头有什么用?”
李氏哭泣道:“老太太,父亲如今被关在太史台阁,侯府又被兵丁团团围住,里面的人生死不知。媳妇心里实在无法安定,只盼着这丫头能出面找那……找她三弟说几句好话,看看能不能救下几个人,谁知她竟然这样绝情。”
裴太君心中无奈,同时又泛起一阵腻味,冷声道:“你也是侯门嫡女,难道连那种事的严重性都看不懂?莫说越哥儿现在的身份,就连魏国公他们都不敢多嘴一句,谁都不想惹祸上身。”
李氏说道:“媳妇知道保不住父亲,可是总不能让那边落个满门抄斩的结果啊!”
“你先不要闹了,若是让越哥儿知道你又在宁丫头这里闹事,结果肯定会更坏。”裴太君皱眉说着。
李氏悚然一惊,立刻老实起来。
沈淡墨心中冷笑,这位老太君倒是看得清厉害关系,可是心里多半也藏着李氏一样的想法。
果不其然,裴太君在震慑住李氏之后,转头望着裴宁,语气温和地说道:“宁丫头——”
然而她才刚刚开了一个话头,一名大丫鬟急急忙忙地小碎步走进来,对着裴太君行礼道:“老太太,三少爷来了。”
屋内众人同时一惊,只不过有人是惊喜,有人却是惊慌。
裴太君倒还能维持平静,问道:“他带着多少人?”
丫鬟回道:“只有十余名亲兵。”
裴太君暗自松了口气,然后一叠声地道:“大开中门,让管事将越哥儿请到定安堂,另外快去将你们老爷叫来待客!”
“是。”
裴太君看了一眼李氏,正色道:“待会见了越哥儿,你不许再开口,听到没有?”
李氏被她凌厉的眼神一盯,心中泛起惧意,连忙点头道:“媳妇明白了。”
裴太君又对裴宁说道:“宁丫头,你来替温玉扶着我。”
裴宁只得答应下来,沈淡墨在旁边看着有趣,一路跟了上去,心里却又好奇国公府大门前的景象,不知裴越此刻会是怎样的心情?
定国府今年第一次中门大开,所有前院管事毕恭毕敬地跪在两侧,用眼角的余光望着台阶下肃立的年轻人。
曾几何时,他们对那个瘦弱的少年满心鄙夷,打心底没将他当成主子看待,甚至有的人还当面嘲笑过他。这几人此刻面色苍白如死,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着,恨不得跪在那个年轻人面前,反复抽自己的耳光,只要他能不记恨当年的事情。
阶下,裴越仰头望着定国府门楼上的匾额。
开平三年三月二十日,定国府裴太君六十寿诞之日,那是他第一次站在那块匾额下,尝试着融入这个新奇的世界。当时他只能站在角落里,连裴永年的身份地位都比他高,没有人瞧得起他,也没有人将他放在眼里。
迈步,走上石阶。
“给侯爷请安!”
定国府的所有管事异口同声地喊着,每个人都将脑袋垂到接近地面。
裴越面色平静,淡淡道:“免了。”
踏过中门的门槛,他忽然想起这是自己第一次从中门进出,即便是上次一脚将裴永年踹成残废,他也只是从侧门进入。今日他只带着十余名亲兵,出宫之后立刻来到定国府,肩膀上的伤势还不断作痛,显然算不上衣锦还乡,可是再也没有人敢挡在他面前。
秦丰和李荣两个大管家卑躬屈膝地在前面带路,一直到内仪门才止步,恭敬地说道:“侯爷请。”
裴越望着仪门内那个面色温柔的女子,微笑道:“每次都要劳动温玉姐姐出来迎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温玉垂首道:“婢子是该叫您侯爷,还是三少爷?”
谷梁曾对裴越说过,温玉极有可能是銮仪卫的人,不过裴越眼下还不想拆穿对方的身份,便淡然道:“跟以前一样罢。”
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