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东奇一直认为自己能够单独解决裴越和藏锋卫,若非谢林严令在前,他不得不听从陈希之和王黎阳的调遣,恐怕他在平原上就会下令与藏锋卫决战。
纵观世间各国之精锐,如大吴之安阳龙骑、梁国之镇南轻骑、南周之重甲步兵,无不是以精锐士卒的个体素质闻名,再辅以战阵配合的训练,便能够转战千里而不坠。韦东奇手里这八百人,乃是从大吴各军中抽调出来的精锐,以及东山王氏一族的核心子弟,这样的战力在他看来足以和虎城惊羽营掰掰手腕,对上藏锋卫应该能够轻易取胜。
此刻在峡谷之中相遇,甫一交手就让韦东奇大吃一惊。
短短大半个月过去,藏锋卫的战斗力竟然比当初在临清城外提高很多。
尤其是充当箭头的裴越和五名哨官,悍勇凌厉竟无人能挡。
相比于西吴骑兵略显生疏的配合,藏锋卫的将士们更加默契,每个人都能做到将后背和侧翼放心地交给同袍。
最重要的是,经过裴越的一番鼓动,此刻藏锋卫的士气已经达到顶点,任何敢于阻拦他们的敌人都会遭到近乎于同归于尽的攻击。
西吴骑兵的阵型在遭遇战开始那一刻就出现松散的迹象,这还是因为距离太短藏锋卫无法将速度提高到极致,否则很有可能直接冲开他们的阵型。
韦东奇又惊又怒,咆哮着喝令属下死战不退,同时瞅准机会将冲到身前的一名梁国骑兵挑落马下,正要上前一枪扎死对方时,他猛然感觉到危险袭来,立刻撤枪伏身于马上。
一阵飓风从他头顶卷过,砍断他头盔上的红缨。
陈显达收回朴刀,略有些遗憾地咂咂嘴,然后痛骂道:“西吴的孙子,你爷爷来了!”
韦东奇面色阴沉,挺枪而上。
陈显达豪气大笑,挥刀横扫。
两人没有任何花俏的兵器硬碰过后,韦东奇只觉得虎口一阵发麻,枪杆剧烈地颤抖以至于他竟然有些难以拿捏。再看陈显达若无其事一般,再次挥舞着他那把比寻常朴刀更长更宽的大刀兜头劈下来。
若是在空旷地方搏杀,凭借韦东奇的武道修为辅以辗转腾挪的身法,陈显达估计连他的一根毛都摸不到,可是眼下四面八方都是人,根本没有操作的空间,只有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正面厮杀。
陈显达兴奋至极,挥舞着大刀不断重复着砍劈的动作,一边砍一边怒骂:“你方才不是很嚣张吗?不是要我家爵爷当狗吗?让你再狂,老子干你娘!”
韦东奇面色逐渐发白。
他显然没有料到裴越手下一个普通哨官竟然勇猛到这种程度,配合陈显达魁梧雄壮的身躯,这厮现在的模样简直就是一头从冰天雪地里走出来的杀人巨熊。
毕竟韦东奇不知道,藏锋卫最初始的四百五十人是谷梁精挑细选出来送给裴越的班底。
别看他们大多只是一个哨官,实则在京军南营历练多年,称得上谷梁压箱底的宝贝。
韦睿善谋大局,孟龙符沉稳厚重,傅弘之知人善用,商羽谨小慎微。
至于陈显达,他是谷梁看中的先锋大将第一人选。
当此时,其人似荒蛮怪兽,催动着坐骑一步步向前,每一步都会朝着韦东奇劈出一刀。
韦东奇咬牙举枪格挡,只见陈显达一声怒吼,竟然将他的长枪砍断!
韦东奇面色遽变,见对方又是一刀砍来,想也不想地双手撑住马鞍,然后飞身倒退跃下,这才险之又险地避开。
陈显达见状朗声大笑,愈发锐不可当地朝前挺近。
韦东奇面沉似水,挥手让身边的王氏子弟挡住陈显达,然后自己另寻一匹坐骑跃上,撇下被陈显达逼得步步后退的王氏子弟,挤向另一侧自己的亲兵。
两侧战场上,随着山坡上的伏兵冲下来,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加入战局,藏锋卫两翼的压力陡然增大。众所周知,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性,像此刻这样被陷在狭窄空间里,便只剩下居高临下的那一点优势。然而陈希之带来的人大多具备一定的武道修为,虽然不算是绝顶高手,可却都精于这种混战。
两翼的战况从一开始就无比惨烈。
这些伏兵是陈家最忠心的部属,能够在十五年以后还愿意舍弃家业跟着陈希之踏上这条不归路,他们压根就没想过活着回去的可能。藏锋卫的将士们看着这些大多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虽然心中并无惧意,可是一股寒意还是自然而然地涌上心头。
这些中年男人服装各异兵器五花八门,可他们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脸上的狂热神情。
前方的拦路虎还没有彻底解决,后队已经陷入焦灼的苦战之中,孟龙符和傅弘之得到裴越的命令,立刻领着自己的亲兵前往两翼稳固局势。
裴越回头望去,藏锋卫不断有人倒下,从此长眠于这片陌生的土地。
他们之中有人来自京都,有人来自边关,无一不是忠心报国的凛然汉子,可是没有死在与敌国交战的沙场,反而被面前这些大梁人刺穿胸膛。
仿佛有一股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