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此人的态度十分恭敬。
“免了。”裴越看着他脸上谦卑的笑容,开门见山道:“程东家,我准备替林疏月赎身,不知你意下如何?”
昨夜裴越选择林疏月,后来又将蓼玎小院的侍女全部赶出来,程思清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自己多半留不下这个西吴来的花魁。虽然心中十分肉疼,可他没有和钦差作对的勇气,更何况还有事要求这位年轻爵爷,便诚意十足地道:“爵爷既然中意,那是我们秋江楼的荣幸,焉有不肯之理?林大家的情况有些特殊,当初她与秋江楼定的是十年活契,这两年也帮秋江楼挣下偌大名声,于清于理小人都不敢再收银子。爵爷开口,小人便将这份身契赠上,也算是小人对爵爷的一点心意。”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正是林疏月的身契。
见他双手将文书奉上,裴越淡淡一笑道:“程东家的这份心意很难得,我收下了。”
程思清大喜过望,颤声道:“多谢爵爷赏脸,小人还有一件事想求爵爷宽宥。”
裴越颔首道:“关于七宝阁掌柜程思远的案子?虽然他的确做过一些触犯律法的事情,但还罪不至死,你不必太过担心。”
程思清要的便是这样一句承诺,他这大半年来四处找人托关系,想要将程思远从七宝阁的案子中摘出来。但因为苦主是裴越,他不松口的话没人敢放过一应人犯,毕竟这可是连大皇子都敢撩拨的虎人。而且这桩案子是由太史台阁审理,像许颂和程思远这些人如今都在台阁的大牢里关着。
“多谢爵爷,小人代家中父母给爵爷磕头,也替小人那不懂事的二弟向爵爷赔罪。”
裴越并未阻止,由着程思清在清凉的青石板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起来罢。你二弟的命保住了,希望程东家以后在必要的时候也能给我一些方便。”
程思清感激涕零地道:“爵爷但有所命,小人赴汤蹈火亦为之。”
“好。”
裴越轻轻一笑,拿着身契转身返回蓼玎小院。
正在嘱咐贴身丫鬟收拾东西的林疏月惊讶地望着靠在门边的裴越,有些忐忑与期盼地问道:“少爷?”
裴越扬了扬手里的文书,语调温柔地说道:“走,我们回家。”
看着他目光里的暖意,林疏月忽地转过身,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听不到那个“家”字。
但她不想再哭出声。
因为近千个颠沛流离的日日夜夜里,她不记得自己究竟哭过多少次。
于是她连忙收敛心神,回身望向裴越,未施脂粉的面庞上露出一个清澈干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