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水发源于横断山脉中段的高山之巅,那里终年积雪,气候严寒。
山脉中还有几条支流沿路汇合,最终形成河面宽阔的绮水,一路蜿蜒曲折向东流去。
深秋时节,大河两岸景色萧索,唯有寒风吹过河面,呜咽不尽。
一对年轻男女行走在河畔的堤坝上,漫无目的,信马由缰。
看着身旁比自己高一些的叶七,裴越脑海中忽然泛起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如果她穿高跟鞋的话应该很好看,因为她身材很苗条,双腿笔直修长,却又丝毫不显柔弱娇怯。
当然,他也只能简单想想,因为光穿一双高跟鞋可不够,其他服饰显然没办法出现在大梁这个国度里。
最重要的是,他还没色令智昏到那个程度,毕竟叶七的六十二斤长枪可不是说着玩的。
“在想什么呢?”叶七好奇地问道。
不得不说,裴越此时的表情稍显古怪。
“没什么。只是在想我这样对冷凝,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太绝情?”裴越面不改色,从容地说道。
叶七认真想了片刻,反问道:“如果冷姨不是桃花的娘亲,你会给她一个坐下来谈的机会吗?”
裴越摇摇头。
虽然心中一直有坚持的底线和原则,但他终究不是圣人,没法做到太上忘情。
从穿越以来桃花便跟在他身旁,尽心尽力地照顾他。虽然这是一个丫鬟的本分,可裴越毕竟不是原来的裴越。他在前世已经是一个拥有成熟三观的商界精英,很难将桃花的付出完全视作仆人的天职。
叶七轻叹道:“既然如此,你又怎么称得上绝情?要我说,陈希之才是真正的绝情,山中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她复仇的工具。便如那千余虎贲,都是当年陈家耗费无数精力钱财培养出来的忠心之士,被派往各地保护商道。十四年前京都流血夜后,这些人也散落各地,陈希之将他们找回来,带进山中日复一日的训练。”
“你知道吗?那些人其实一开始也不是那个模样,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将他们全部召回,然后通过各种方式,训练成无所畏惧的死士。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人对陈家忠心不二,换来的却是随意丢弃的棋子这样一个结局。”
“或许当初师父就是看出她性格上的问题,所以最后不承认她是自己的徒弟。我不喜欢她,更不会认这样一个名不副实的师姐。”
“她和你相比,最大的问题就是做事没有底线,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猎猎风中,叶七的神情略显落寞。
裴越忽然明白过来,虽然叶七再三与陈希之划清界限,但对于少女来说,与对方分道扬镳可能是心底深处难言的苦楚。
她幼年丧亲,跟着那个师父一起生活,很小的时候便认识大三岁的陈希之,那可能是她整个童年时期唯一的朋友。长大之后,她无法接受陈希之的行事手段,或许两人之间发生过很多争执,最终只能各走各的路。
“我不会变成那种人,放心。”
裴越望着叶七的侧脸,最后两个字尤其加重语气。
这本来是一幅很温馨的画面。
大河汤汤,天地辽阔,少年男女敞开心扉,直抒胸臆。
但是叶七却罕见地脸颊微红,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站立不动,仿佛被人使了定身术一般。
裴越郑重地说道:“叶七,相信我,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记得自己的初心。”
叶七明亮的眼眸中水汪汪的,脸上泛起羞恼之意,轻声说道:“在谈论你的初心之前,你能不能先松开我的手?”
裴越右手握着叶七的左手,虽然以叶七的武道修为轻轻一挥就能将裴越甩进绮水里,但她没有这么做。裴越眼神纯澈,面色温和,感受着少女柔软的手掌,仿佛只是在宽慰她。
天知道他在那瞬间是哪来的勇气。
或许是因为看见叶七眼神中的伤感,他心中突然涌出一种叫做保护欲的情绪。
但是握手的时间长了,气氛不知不觉间发生着变化。
叶七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耳朵也泛起红色。
裴越感觉到两人掌心接触的地方似乎渐渐有了汗意。
他见好就收地松开手,一本正经地感慨道:“叶七,我现在才知道练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叶七满眼疑惑地望着他。
裴越轻叹道:“你的手心都有了老茧。”
吹过大河两岸的风儿陡然间喧嚣起来。
叶七眯着双眼,似笑非笑道:“谁让我们练武的女子皮糙肉厚呢,比不得谷小姐、沈小姐那种大家闺秀,要不你去牵她们的手,肯定不会有老茧。”
裴越正色道:“你想哪里去了?我就喜欢有老茧的手,不行吗?”
叶七定定地看着他,然后轻笑一声,无奈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脸皮这么厚。”
方才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裴越亦笑道:“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在你面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