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骂,却还是强行忍下来,不咸不淡地说道:“先生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席先生却不理会,继续说道:“这孩子若是顽劣不堪,你想教训也是情理之中,但事实并非如此,你却依旧将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人有怜子之情?来时的路上,我思来想去,能让你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举的缘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是你的儿子。”
这堂中灯火辉煌,极为光明透亮,然而裴戎面色大变,仿佛见鬼一般。
席先生的话里有两层意思,第一是他知道裴永年在说假话,自己是被诓骗来京都,目的就是将他从裴越身边调开。第二则是他猜中了事实的真相,一个很多人无法相信的真相,裴越不是裴戎的儿子。
裴戎双手微微颤抖,艰难说道:“既然知道,你为何肯来?”
席先生却不回答,话锋一转道:“先国公于我恩德深重,所以当年明知有些事不可为,但我并未劝阻,大不了以命相报这知遇之恩。永宁元年的秋天,我曾帮他办过一件事,后来才发现此事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裴戎陡然怒道:“你身为父亲最信重的谋士,怎能不规劝于他,任由他沾染那种事,以至于我裴家堂堂军中第一豪门,此后竟然被迫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席先生凝眸冷声道:“你不配评价你的父亲。”
裴戎愈发狂怒,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杯盏晃倒一片,大声道:“我不配?当年我也是文武兼修,矢志承继祖辈荣光,就因为你们这些人一己之私,逼得我只能困守府中,做个花天酒地的浪荡子,这难道是我的错?我怎能不恨?”
席先生面上浮现一丝嘲讽,缓缓道:“所以这就是你恨越哥儿不死的原因?”
裴戎闻言猛地从震怒中平静下来,眼帘低垂道:“先生这话我不明白,那小畜生毕竟是我的儿子,我怎会逼他去死?”
席先生却没有与他争辩这些,只步步紧逼问道:“越哥儿究竟是谁的孩子?”
裴戎目色泛红,双拳紧握,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只不过,他面上的愤怒无法隐藏,还有一丝丝意味深长的茫然迷惑,不似作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