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城来到定安堂附近,正要前往右侧裴太君设宴的花厅时,有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在此处等候,让他直接去往正堂。
行至门外,便见裴云和裴越早已候在这里。
两人都喝了些酒,当然,给他们安排的并非谷梁喜欢的那种烈酒,而是很甘甜的果酒,所以二人眼神清明,面色如常。
裴城笑道:“这会子老祖宗喊我们来做甚?”
裴云看了他一眼道:“给大哥你说门亲事?”
裴城恨得牙痒痒:“嘿,二弟,早晚有天我要揍你一顿,母亲也拦不得,竟然敢拿我逗乐子。行了,进去吧。”
三人走进正堂,就似进了百花园一般,入目尽皆衣着华贵气质雍容的贵妇人。
裴太君既然想看看某些人究竟想做什么,肯定不会真的将今日一见变成唐突之举。也是因为宴饮将尽,她索性带着一群身份尊贵的诰命夫人回到正堂,至于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此刻被安排在西暖阁里,只能听见裴越等人的声音,想要见面却是不行。如此一来,堂内坐着的都是长辈,三个半大小子进来也就与礼数不干碍。
裴越三人先是朝裴太君行礼,然后又和这些诰命们见礼,一圈下来,即便是裴越这种擅长应酬交际的人也有些头疼。
诰命们同时在打量这兄弟三人,目光移动不停,心思亦各不相同。
三人之中,裴城身材最魁梧,虽然个子不高,仅有一米七出头,但因为常年修习武道,所以看起来很壮实,双眼精光湛然,面容刚毅不凡。
裴云要矮一些,大概一米五出头,毕竟还未满十四岁。虽然比起他大哥要瘦弱不少,可那一身文华内蕴的隽永气质却是三人之中最出众的。
至于裴越……
若非他也穿着一身质地上好针脚细密的崭新袍子,单说这一米四还差点的个头,明显因为营养不良导致瘦弱单薄的身躯,怕不是哪座城隍庙里的乞儿,哪里会是堂堂国公府的公子哥儿?
只不过,这些诰命们城府都还不错,并未有谁将情绪露在面上,只在心里想着:看来哪家的庶子日子都不好过,定国公府亦如是呢。
裴太君面上不显,心里终究有些不舒服。
老太太最在意的便是裴家的体面,一个如此瘦弱的哥儿出现在这些世交面前,多多少少会引来一些议论。
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往对李氏是不是太宽容了些?同时也对之前开口的镇远伯常思之妻秦氏愈发厌恶。
好在裴越的表现很不错,面色镇定,目光平和,颇有几分定国子弟的凝练气度,让老太太满意之余,不免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她望着三个少年,温言道:“承蒙各家世交至亲厚爱,来给我这个老婆子过寿,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原本不打算大操大办,你们老子却说如今各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少,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热闹一番。老婆子原也不懂他们爷们外面的事情,只想着如今他也是有儿子的人,又承了爵,总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今儿受了这么多礼,论理老婆子该亲自还礼,又恐诸位夫人觉着我们裴家太过轻狂,也无甚诚意,便只好叫你们三人过来,替老婆子还礼罢。”
她略一停顿,目光停留在裴城身上,微笑道:“城哥儿,你是定国长孙,就由你带着两个弟弟,给诸位夫人们磕头还礼。”
“是,老祖宗。”
裴城恭敬地应下,然后便要挨个给诰命们磕头。
除了与裴太君共坐于高台上的齐国公府太夫人外,其他年轻些的诰命们无不起身避让,纷纷说道:“这如何使得?哥儿快快起来,莫不成你要替太夫人给我们磕头?”
“家里若是知道,我们还能落得着好?再说了,给太夫人拜寿本就是我们这些晚辈应当做的,哪里敢当还礼二字?”
“哥儿不可如此,这可是折我们这些晚辈的寿呢。”
“太夫人,快些让哥儿起来吧,若不然我们真是没脸在这坐着,只能回家去了。”
……
群雌粥粥,七嘴八舌。
饶是这些女人没有一个难看的,声音也都柔和,堂下站着的三个少年依旧有些吃不消。
裴越心中纳罕,看来从古到今,无论哪个世界,女子的战斗力都不容小觑啊。
裴太君见状便对裴城说道:“既如此,你便起来吧,不过你需记住,今日来的这些贵客,都是我们裴家的至亲世交,万万不可慢待。你是定国长孙,将来也是要承爵的,切不可张狂放肆,在这些世交跟前丢了裴家的脸面。”
裴城恭敬地垂首道:“孙儿定会铭记在心。”
李氏面色一喜,老太太当着这么多诰命的面说出这话,便是将裴城的爵位继承权彻底敲定下来,只要裴城自己不作死,那么谁也动摇不得。
虽说这爵位本就是裴城的,但李氏当年亦是侯门嫡女,高门大族之内的争权夺利不知听过多少,哪里又能大意?身为母亲,她只想给裴城最好的,更无法忍受有人敢窥视属于她儿子的东西。
她那双丹凤眼淡淡地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