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地神各有所属,阴神阳神各司其职。城隍属地神、人神、阴神,是斡旋阴阳的神明,由后土娘娘管辖。
后土娘娘是阴阳之阴、天地之地,也是幽冥的女神。
城隍斡旋阴阳的神职诞生于土地,与阴司素来亲密无间,都能归在地神和阴神的系统之中。
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城隍一系与阴司一系已经渐渐分道扬镳,颇有些封疆大吏、各自为政的感觉。
理论来说,岳府是不会管城隍死活的,更不会插手如今的城隍神系。
但在泰山附近,显然城隍也脱不开岳府行事,又或者说,在这块自留地,只会有岳府一系的城隍任。
宫梦弼想明白这点,就明白为什么魏大判让他有事去寻北海城隍了。
魏大判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明白了,便含笑道:“别的地方不敢说,泰山附近,岳府还是能使些力气的。”
宫梦弼谢过了魏大判,道:“待我捉到主使,再来向大判致谢。”
“你已经为狐子报了血仇,能叫他们顺利往生,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大判也觉得主使难抓吗?”
“外贼好除,内贼难防,只怕不会太顺利。”
宫梦弼只得叹息一声,恭送魏大判返回岳府。
魏大判都知道这是狐狸内部的问题,可见天狐院当中的斗争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宫梦弼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最后调查的结果仍旧不怎么好。
五鬼走访乡里,宫梦弼去拜访了北海城隍。
北海城隍非常客气,始终是一副笑脸,也没有什么脾气的样子。
宫梦弼只是表明身份,说明来意,北海城隍就立刻派人去查。
查了卷宗,结合宫梦弼给出的鬼仙的形象,北海城隍最终给出了答复。
“根据卷宗所载,这鬼仙应当是许纪氏吧。”
“许纪氏?”
“大仙说的那片废墟原本是许家的宅邸,许家在北海也是富贵仁德人家,在本地颇有些威望。许纪氏是沛郡人士,生得貌美,嫁入许家之后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有些伉俪情深的名声。”
“只是后来许家遭了大火,一家十多口人尽数葬身火海,许家至翁媪,下至稚童,都死于大火,许纪氏也没有逃得性命。只是如今看来,她死后是修行有成,已经是鬼仙了。”
宫梦弼问道:“当年大火之后,许家人的魂魄可都正常引渡了吗?”
北海城隍皱了皱眉头,道:“自然是尽数引渡,都入黄泉了。大仙若是不信,这里还有当时交割的记录。”
“请恕在下失礼。”宫梦弼看过卷宗,道:“并非是不相信尊神,而是有些匪夷所思。许纪氏的魂魄既然已经引渡黄泉,又怎么会修成鬼仙重返人间?”
“只怕是另有隐情了。”
“多谢尊神,许家的卷宗,能否让我借阅一番?”
“自无不可,大仙看一看可以,但不要带出去。”
“我知道规矩。”
这卷宗其实是鬼神册,所载的都是鬼神之语。日夜游神、巡游小鬼,所见所闻都载入其中。
鬼神监督,是厘定善恶祸福的重要依据之一。
宫梦弼翻阅起卷宗自然很快,看完之后,就明白许家确实当得富贵仁德的称呼。富贵了还能仁义,已经是不多见的品质了。而许纪氏在卷宗中所记载的形象,也是个相夫教子的贤良典范。
“若以祸福为论,这样的仁德之家不当遭此灭门惨祸。”宫梦弼说道。
北海城隍点了点头,道:“我也曾调查此事,但并没有别的收获,只能归为意外了。”
宫梦弼归还了卷宗,道:“许纪氏从阴司返回人间,恐怕并不简单,若尊神有别的线索,也劳烦费心。”
“大仙可有头绪吗?”
“许家遭此横祸,许纪氏返回人间,恐怕要劳烦尊神将许家遭难近几年的事情都好好查一遍了。”
这是个极为繁琐的工作,对城隍神来说,也要耗费许多时间。
但北海城隍没有拒绝,道:“此事看来牵连不小,本官会着人去查,但这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查出来的,还要请大仙耐心等待了。”
“若有什么消息,还请尊神告知。”
宫梦弼将一缕灵念落在符咒,请北海城隍有消息就焚符召之。
北海城隍也答应了下来。
把这大仙送走,北海城隍才缓缓出了一口气。
左右辅佐在北海城隍身后问道:“大人,真的要查吗?这可不是易事啊。”
北海城隍道:“查吧,他是岳府的客人,身带着府君的神符,切不可怠慢。”
左右辅佐叹气一声,认命地去搜寻茫茫如烟海一般的卷宗。
要查尽那几年的卷宗,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追溯,除此之外,还要区问询那些活着人或还未引渡的幽魂,等一整套下来,没有个一年半载哪里查得完。便是有这一年半载都查完了,也未必能捉住蛛丝马迹来。
这样熬苦功夫的事情,做起来费时费力,繁琐至极而收效甚微,若非岳府的缘故,莫说左辅右弼发牢骚,就是北海城隍都想要撂挑子不干了。
宫梦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