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王孙这小子说起来是无礼之徒,但偏有一腔意气在,就又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哪个正经男人能半夜和女妖精勾搭上?
换做宁采臣,只怕要大骂一声扰人清梦,然后把她赶走。换做金龙大王年轻时候,只怕也只是问一问对方是否有什么难处,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金王孙一边心里猜测着霞姑可能不是人,一边又色与魂授。
正如霞姑所言,两人是互相勾搭、见色起意,原本只是一段露水情缘。
但白象龙的出现却偏偏把这单纯的关系搅乱了,这样危急时刻,金王孙反倒支棱起来,意气盈胸,自己把毒酒喝了。
不单单是霞姑失措,就连含章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含章想着,道:“不如等他醒了,赠他一些金银珠宝,保他此生富贵,便从此了断了吧。”
霞姑低着头不肯说话了。
含章眉心突突地跳,质问道:“你舍不得是不是?”
霞姑摇了摇头,却又说不清楚,委屈道:“舅舅,你别逼我了,我不知道。”
含章道:“你自己心中没数,那就依我的。或者我把这小子吞了,权当做他今天死在书馆了,一了百了!”
“不行!”霞姑立刻尖叫一声。
眼见着两个人就要闹起来,宫梦弼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别逗她了。”
含章冷哼一声。
霞姑看着他,明白自己是真的彻底失态了,连小舅舅说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了。
宫梦弼伸手把金王孙的十个手指头全都割开,抓住他的两只手一拉,金王孙便坐了起来,十指的指尖都在向外冒黑血。
黑血落在地上,被宫梦弼事先准备好的青瓷海碗接住,一粒一粒黑珍珠一样在碗中打滚,很快就连成一片。
等到黑血流光,青瓷海碗将将装满,宫梦弼再将金王孙放倒,并起剑指在虚空中画着圈,便有一道净水顺着他的手指转动,在金王孙的手上转了一圈,金王孙手上的伤口便快速愈合了。
宫梦弼举止优雅且流畅,看起来赏心悦目,成竹在胸,颇有些医仙的风范。
看着金王孙似乎有清醒过来的迹象,含章阴阳怪气道:“你倒是有本事,死人也给你救活了。”
金王孙是离死不远了。白象龙的剧毒哪里是好受的,就算是霞姑喝下去不致命,也是要受伤的。
宫梦弼道:“霞姑出手及时,守住了他的心脉和灵台,救回来也不算什么本事。等什么时候真遇到死人,我再给你表演一个起死回生。”
含章鼻子都差点气歪了,道:“我是跟你说这个吗?”
宫梦弼道:“那不然呢?让他死了算了,霞姑就能揭过这一折吗?”
含章知道不能,但是生气。
宫梦弼知道,所以笑着摇了摇头,道:“来,霞姑,别管你舅舅,他就是关心你。来看看你这小情郎,想想该怎么办。”
霞姑憋着气没有和含章吵起来,到床前看了看金王孙,脸色红润白净,生来就是一副吃软饭的样子,叫人越看越喜欢。
她心中一块大石落下,乖乖到宫梦弼面前来问计,道:“还请师叔指点。”
宫梦弼道:“他是不能留在姑苏了。昨夜这一遭,必有有心人来查他,他留在姑苏,不仅仅危险,还要累及我们,你不要忘了正事。”
霞姑脸色严肃起来,道:“霞姑明白。”
宫梦弼道:“明白就好。姑苏很快就要成为是非之地,送他出去也是为了他好。等他养好了伤,养足了气血,再说其他的也不迟。”
霞姑也乖乖应了下来。
宫梦弼净了净手,便拉着含章出去,给这两个小情人一点自己的空间。
等出了门,含章才挣脱衣袖,道:“拉我出来做什么?我倒要看看她还要作什么妖。”
宫梦弼看了他一眼,道:“金王孙毒入肺腑,好比洪水肆虐、流毒千里,本该无药可救。”
含章露出一点惊喜。
宫梦弼只觉得无奈,继续道:“我把他救回来,是效仿禹王治水,理清山河之气,将他体内邪毒疏导出来。”
含章无语道:“那不还是救活了。”
宫梦弼只好说得更明白一点,道:“我是说堵不如疏!”
宫梦弼拂袖而去,实在不想和含章再多说什么。他如今关心则乱,是半点脑子也转不动了。
含章眉头都快锁死了,愁得他脑子一抽一抽的,仿佛犯了头风病。
宫梦弼已经站在窗户边上,没有开窗,隔着窗户纸看向漆黑的夜空。
这夜色里,多少鬼神都在暗中行动,汹涌的暗流在姑苏流淌着,显得肃杀又可怖。
白象龙从这肃杀又可怖的姑苏城逃了出来,发觉身后没有追兵的时候,才终于在城外喘了一口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他喘气的功夫,身后忽然冒出一个声音,令他寒毛直竖,令他本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