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怎么还记仇呀,真是小心眼。”
霞姑抱怨着,却眉飞色舞、洋洋得意。
含章冷哼一声,道:“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见他好像真的生气了,霞姑连忙前来安抚,抱着他的胳膊讨饶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吓唬舅舅,舅舅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了。”
含章伸手不动不摇,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按在身前,语重心长道:“你是长江龙宫的公主,任性可以、玩心大也可以,但不能分不清场合,辨不清轻重。”
霞姑被他的严肃吓到了,一时间没有动弹。
含章道:“你外祖父洞庭龙君治洞庭水域,慈济一方、神恩无量,你父亲金龙大王起于微末,义薄云天,如今治长江水域,化育万灵。”
“伱叫我一声小舅舅,我也只是长你几岁罢了。你的志向在哪里呢?悦之于声色犬马,流连于众星捧月。可若你自己不是月亮,靠着吹捧和抬举能过一生吗?你父母在时,还能庇护你,等你父母功业已成,飞升天宇,谁来庇护你呢?”
他越说越严厉,语气也并不客气,只一下子,霞姑的眼睛就红了,又羞又恼,挣脱了他的手,道:“你来教训我了?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洞庭龙女打断了,道:“好了,一见面就吵架。”
洞庭龙女搂过霞姑的肩膀,拍了拍她的脑袋以作安抚,又悄悄对着含章眨了眨眼,便搂着女儿一边走一边劝道:“小舅舅也是关心你,你知不知道你钻进黄角山跟妖魔称兄道弟把我们都吓坏了。”
霞姑抱怨道:“我就是逗他们玩玩,我知道他们不是好东西,最后不是把他们都捉了吗?”
洞庭龙女敲了敲她的额头,道:“不是小舅舅救你,到底是谁捉谁?”
娘儿俩越走越远,声音也渐渐小了,依稀还能听到霞姑的不忿和抱怨。
金龙大王摇了摇头,对含章笑了笑,道:“霞姑被她外祖父宠坏了,从小就百依百顺,如今越发难以管教了,你不要同她置气。”
含章道:“她倒是与我父亲的脾气有几分相像,我见他吃得苦头多,才不想霞姑也步他后尘。”
金龙大王道:“你若是有闲暇,不妨帮我们教教她,也激一激她的气性,叫她别整日都被人吹捧得不知天高地厚。”
含章摇了摇头,道:“她哪里肯听我的,只怕要把我气死才干休。”
金龙大王也拿这个女儿没什么好办法,一时间愁思上涌,两眉紧锁起来。
含章是气上心头,一时有感,并不想叫金龙大王为此神伤,反而安慰道:“也不必我来教,霞姑如今只是玩性大,对姐夫和姐姐还是很孝敬的,日后慢慢教导便是。”
宫梦弼道:“霞姑是您的掌上明珠,洞庭龙君又娇养着,虽有些脾性,但耳濡目染之下,迟早也会长大。我见过比她纨绔得多的人,霞姑已经是好的了。”
借着话题,宫梦弼略略提及了某个太湖龙嗣擅动镇湖至宝,以致水脉动荡、灵机失衡、风雨兴乱的故事,立刻让金龙大王和含章眉头都皱起了。
水神有不可推卸的化育群生的职责。
或者说天下众神,无一不承担着或是调理阴阳、化育群生,或是教化万民、恩泽四方的职责。
似含章这般,如今没有神职倒还好说,似金龙大王这般,就有着明确且不可推辞的职责。这是享用万民香火,享受天地造化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便是如宫梦弼不行神道,却也在仙籍之中有善功的记载,而功德考量,也是众仙众神种种考核当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只可惜并非所有的仙神都能对此重视起来,有些甚至不明白自己坐在那个位置上并不是全然来享受功果的,是要付出时间和精力来做事的。
金龙大王断然道:“我绝不会让霞姑变成那样。”随后又有几分庆幸,道:“霞姑虽然好玩,但在大是大非上,却始终看得明白。”
含章看向宫梦弼,问道:“你说的那纨绔是哪路神圣?”
宫梦弼眼含深意,看向金龙大王,道:“这就是我今日来求见大王的原因了。”
金龙大王心中一动,神色立刻严肃起来,道:“这里不是说正事的地方,还是移步金龙殿吧。”
三人回到金龙殿,宫梦弼便躬身拜道:“今日求见大王,其实不合时宜,也不该由我来,但事关重大,由不得我不来。”
他看向含章,道:“师兄,还请暂避。”
含章吃惊道:“连我也不能听?”
宫梦弼带着几分歉意,道:“等事情了结,我一定原原本本告诉师兄。”
含章见他这副严肃的阵仗,看了一眼金龙大王,道:“姐夫,我在殿外等你们。”
他退出金龙殿,殿内的声音、画面、气息都随之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金龙大王那浩如烟海的神力,犹如渊海一般,隔绝了所有窥探。
含章等在殿外,一时间有些百无聊赖起来,心道:“这狐狸,过河拆桥,分明是借着我的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