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中毒疫,因此受伤,既是无可奈何,也是有意为之。
如今乃是五岳灵神以玉面化身金庭大仙,与以往略有不同,所以还是少出现在吉芝陀圣母面前为妙。
虽然吉芝陀圣母也未必会发现,但金庭大仙并不想冒这个险。
金庭大仙要闭关疗伤,宫梦弼才能免除后顾之忧。
毕竟府君亲自请他出手,他小狐一个,焉能不尽心尽力呢?
并不是为了什么上书娘娘表彰功德的事情,毕竟宫梦弼修行结缘,从来都是行娘娘正道宏恩,有什么功德自己就表了,等不到府君亲自上书。
自幽冥出来,宫梦弼没有直接返回阳间,而是去了天狐院。
久不来天狐院,再来的时候已经是四品了。
落在四方院的时候,那穿着花棉袄的老狐正在抽水烟,烟气从老檀的烟嘴里被她吸入腹中,又打着旋吐出来,化作一团雾气,在四方院里飘荡着,带着独特的药气。
宫梦弼静静站了一会,唤了一声:“胡院事!”
那老狐闻声看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把烟嘴放下,咳嗽了一声,问道:“你出关了?几时来的?”
宫梦弼道:“才出关,也是刚刚才到。”
老狐叹了一口气,道:“我老眼昏花,竟没看着。后生,你很好。”
宫梦弼躬了躬身,道:“胡院事旧疾在身,不然以晚辈的道行,哪里瞒得过您呢。”
老狐露出几分恼怒,领着他朝天狐院走去,道:“黄博士嘴里就没有个把门的?”
宫梦弼连忙摇头解释道:“师父只叫我要敬重院事,并不曾告诉我别的。”
见老狐面露疑惑,宫梦弼道:“是院事的水烟告诉我的。那烟药辛温,乃是祛除寒痹所用,院事怕冷,可见是痼疾了。”
老狐没想到宫梦弼只是一口水烟就瞧出来她的痼疾,更是惊讶,道:“好后生,这样细的心思。”
她的目光在宫梦弼身上几度流转,最终还是在门柱前问道:“你如今几品了?”
宫梦弼回头答道:“四品了。”
老狐睁大了眼睛,久久难以回神,连宫梦弼自己走进了天狐院也没发觉。
大喜鹊扑棱着翅膀落在门庭上,沙哑着声音道:“真不愧是神女赐字的宫明甫,你可要被年轻人比下去了。”
老狐回过神来,面带着忧愁看向宫梦弼离开的方向,道:“这样年轻,便修成四品。”
“这天狐院,只怕不会安宁了。”
二姑叫了两声,似乎是在应和,又似乎又在表达哀戚。
宫梦弼藏身匿形,先去见了黄博士,由黄博士出马,宣布了他出关的消息。
荀祭酒亲自来见他,与他会面,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黄博士尚且不知,见两人面见而无言,顿时笑道:“怎么对上眼了?”
荀祭酒收回目光,深深道:“黄博士,你这个徒弟,教得好啊。”
他哈哈大笑,拍了拍宫梦弼的肩膀,甩着袖子出门去了。
与他袖子一道甩出去的,似乎还有压抑已久的思虑和忧心,只留下满怀的畅快,满襟的喟然。
黄博士看着他匆匆来又匆匆去,奇道:“祭酒这是怎么了?”
宫梦弼摇了摇头,道:“看起来是有心事。”
黄博士道:“他也难,我们这些野狐到底少些底蕴,许多事情都得他亲力亲为。明甫,他对你寄予厚望。”
宫梦弼笑了一声,道:“我明白的。我不能久留,得先走了,托您去查的事情您可别忘了。”
黄博士道:“哟,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使唤人了嘛。”
宫梦弼笑道:“谁让师父宠我。”
黄博士顿时无言,道:“没脸没皮,快走。”
宫梦弼端端正正行礼,而后烟气一样消失在天狐院当中。
离了天狐院,宫梦弼马不停蹄,直奔钱塘。
钱塘东去,水气连绵。
到了钱塘,便知何为人杰地灵。
人杰暂且不提,只是地灵一处,便胜过姑苏许多。
钱塘水气充沛,同样是冬日,却并不如姑苏那样森寒。江河调养水气,贯通天地,水神神而明之,使风调雨顺。
宫梦弼没有见识过钱塘江的镇江神器,但他也是把玩过太湖神尊的人,知晓水能化育、生养万民,明了此中的奥秘和玄机,就能明白令仪公主执掌钱塘之后,并没有堕了老龙的威名。
反观太湖,原本风雨和顺,却是人祸更胜天灾,隆冬苦寒,远胜往日。
宫梦弼伸手拘起一捧江水,轻轻吹了一口气,这江水在他手中泛起波澜,那微小的波澜在到达手指边缘的时候,便延伸出层层叠叠的浪花,当空一扭,化作一条似狐似龙的异兽,长鸣一声,遁水而去。
不过片刻,水面就泛出光彩来。
咩咩叫声不绝,八百只只生着羊角的雨工顶开水面,当头一只威武雄壮的领头羊驮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