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梦弼镇压了猪婆龙和婺江水图,以小金炉烟霞封锁宫门,便自水下凫水而上。
水流环绕周身,如同玉龙绕体,将他自婺江之中托举而出,站立在水面上。
宫梦弼遥遥望向金华城,此时的金华城已经乱成一锅粥。
城隍神和婺江水神相斗,整个金华城的天空都被闪电照得一片发亮。
两边斗起真火,已经全然无法顾及隐藏身形,金华百姓纵然被这雷电惊得不敢出门,但也不乏有胆大的和求雨心切的看着天上,便瞧见鳞甲森然,刀兵光寒,水兵与阴兵斗战不休。
其中有龙相之神和金华城隍隔空斗法,驱使闪电阴云,不时有落雷打在地上,溅起无穷火花。
天干少雨,些许雷霆落下,立刻便在金华城中点起火来。
宫梦弼此刻看时,就已经瞧见火焰冲天,哭喊之声不绝。
天上两神相斗,地上祝融发怒,唯有夹在其中的百姓受难,既不敢冒犯神威,又救不了熊熊烈火,唯有躲在一边痛哭哀嚎。
宫梦弼心中一跳,目光沉了下来。
汤溪县。
汤溪龙神庙前,正在举行盛大的祭祀。
汤溪人笃信龙神,这是此前辰曦所建之功,所以这次祭祀钱塘君,状告婺江水神,有不少汤溪百姓都赶来参加。
私行祭祀,本是大罪。
但宫梦弼曾经与汤溪城隍有约,要照拂辰曦。
如今辰曦被婺江水神所伐,他的“照拂”自然是没有半点用处,也就在此时,托梦汤溪县令,让他袖手旁观。
汤溪县令就更不必说了,汤溪水患之时,是沈家千里迢迢,大力赈灾。县令虽然是后补的,但县中的县官都承情。
一来是龙神灵验,二来是沈家恩情,三来是城隍促成。
对钱塘君的祭祀,便顺利促成。
为了这一场祭祀,还请了戏班子编写戏文,演的便是汤溪水神除妖治水、婺江水神戕害良神,和婺江水神搜刮香火供奉却罔顾民生的故事。
这故事最后并没有结局,而是众人向钱塘君告状,恭请钱塘君主持公道。
戏已经演到最后一出,场中百姓和唱戏的人融为一体,汤溪龙神庙的老婆子既是戏中之人,也是主持祭祀的人。
她三步一叩首,扑倒在钱塘君的神像前,控诉道:“婺江水神残害我汤溪龙神,逼迫我等祭祀于他,勒令我等供奉香火供品,若有不从,便降下惩罚,却不肯降雨安民,让大旱难息。”
“钱塘君正直刚毅,还请钱塘君主持公道!”
祭台上摆着米饭、馒头、烙饼,看戏的百姓明明饥肠辘辘,却将家中的粮食供奉出来。
百姓们跟着拜倒:“请钱塘君主持公道!”
声音悲怆,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藏在暗处的伏辛忽然神色一动,对着辰曦耳语几句。
辰曦脸色一震,便发出一声龙吟,飞落在祭台之上,扑倒在祭台前,高呼道:“钱塘君在上,婺江水神率领水兵攻打金华城,恐酿成大祸,请龙君主持公道!”
那祭拜的百姓见着天上落下来一条飞龙,化作头生双角的青年,便顿时方寸大乱。
那老婆子含泪看向辰曦,拜道:“龙神无恙否?”
辰曦看向那老婆子,心中有着无穷感慨,道:“苦了你了。”
老婆子难掩激动,正欲说话,但汤溪的天转瞬便黑了下来。
凉风不知从何而来,只须臾间,便有濛濛细雨落下来。
香火缭绕,雨雾之中,一个身量高大的神君出现在祭台上,看着祭台上摆着的白米白面,馒头烙饼,久久没有出声。
百姓不认得此人,辰曦却知道,立刻拜道:“参见钱塘君!”
祭祀的百姓里看着钱塘君,跟着拜道:“参见钱塘君。”
老婆子见钱塘君盯着供品,害怕亵渎了尊神,告罪道:“钱塘君恕罪,我汤溪百姓苦婺江水神久矣,早已家财散尽、只有这果腹的粮食可以供奉。”
钱塘君拿起一个馒头,道:“何罪之有?这白米白面,便已经胜过千金。”
他看了一眼辰曦,点了点头,道:“你这小蛇做得不错,虽不是正神,却已经胜过正神良多了。”
辰曦垂首道:“只是做了应做的事情。”
钱塘君颔首道:“应做之事,好。”
他看了一眼金华城的方向,脸上便生出怒气,双眉一竖,目中似有雷霆闪烁:“孽障!”
钱塘君纵身而起,便似乎有龙吟相随,只是须臾之间,便已经远去。
钱塘君过处,风雨相随。
辰曦看向钱塘君的方向,化作赤羽蛇的本相,朝他追了过去。
百姓站在雨水之中,已经欢呼起来。
“下雨了!下雨了!”
婺江水神和金华城隍打出真火,原本只是准备拖住金华城隍,让水月咒杀太守,但斗法一起,便立刻将这些都抛在脑后,化作青蛟腾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