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
明月如镜,月光清澈透亮,好似水波荡漾,将一切都映照其中。
狐子院中香气盈盈,灯火与香草的烟气在月色中泛着澹澹的青色。
北来大仙在泰山娘娘和玉仙神女的圣像前授课,今日所授,乃是大小如意之术。
当然不至于随心所欲,能大如山岳,小如微尘,只是简单的变大变小。
变大威风凛凛,变小匿迹藏形,行走江湖不论是显示神通还是脚底抹油都很好用。
北来大仙今日是要传授变小之法,也称之为缩身之术。
一群狐子在北来大仙面前认真听讲,聚精会神。
宫梦弼看向北来大仙,北来大仙同他微微点头,意思自己心中有数。
宫梦弼笑了一声,便出了天狐院,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将小金炉祭起,便有鸟鸟青烟直冲云霄。
狐狸坡林中的薄雾忽地变得极为浓郁,浓重的雾气之中便浮现了一个个狐狸的灵神。
宫梦弼站在雾气边缘,看着雾气渐渐褪去,面前便出现了十余位狐仙。
其中有富裕的世家之狐,哪怕是灵神出窍,都带着盈盈宝光。也有穷苦的野狐,除了一件天衣,别无他物。
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领头的一位六品狐仙。
狐仙气息清正,渺如云烟,生着一张宜喜宜嗔的脸,本该是万种娇媚与风情,但她的眼神却十分纯净,带着善意与尊重。
这狐仙微微施礼,道:“纯氏婉仪,见过明甫先生。”
宫梦弼见礼道:“你是前辈,不必多礼。”
纯婉仪笑了起来,露出皓齿如贝,道:“所为达者为先,明甫先生有大才大德,正是我辈楷模。我虽出身大族,却明白野狐的难处。如今建狐子院,我也要出一份力的。“
宫梦弼略微感到惊讶,只觉得难得,便笑了一声,道:“纯姑娘眼界与众不同,这边请。”
纯婉仪随着宫梦弼的指引向前,跟在纯婉仪身后的,是一个身材矮小,但长相颇为玲珑可爱的狐女,大大的眼睛滴熘熘转着,颇有几分古灵精怪。
这狐女看向宫梦弼,道:“早就听说明甫先生的才德,能写得出明甫狐书,建得成狐子院,难怪神女青眼、祭酒扶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俗流。”
宫梦弼看向她,问道:“你是?”
狐女笑道:“皇甫氏婵媛,见过先生。”
宫梦弼道:“皇甫姑娘,这边请。”
宫梦弼在一边引路,纯婉仪和皇甫婵媛手挽着手走在前面,身后则跟着来自苏、胡、纯、皇甫四家的狐仙,再之后,才是野狐一系。
宫梦弼一边走一边介绍:“狐狸坡在城郊,离县城有些距离,但又不会太远。既方便往来人间,又不会惊扰到普通人。”
“我在狐狸坡设狐子院,为防人误入,常以雾帐遮蔽。”
众狐仙便是自雾中显形,对雾帐有所了解。
纯婉仪见山间草木葱郁,虽然林木幽深,却没有藏污纳垢,滋生阴邪。反而清气盘绕,正气盈盈,问道:“狐狸坡中气机纯净,是种植了香草香花的缘故?“
宫梦弼点头道:“我建狐子院那一年正逢水患,恶气不绝,毒瘴横生。我便以香草驱邪攘正、破除恶气。往后便在山中遍植香草,既可以供奉神明,又可以净化邪气。”
纯婉仪赞叹道:“是个好法子,我建狐子院,也可以这样学。”
宫梦弼笑道:“还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我善用香草,故以香草扶正,你们若是有别的法子,自然也能用别的法子,不必都学我用香草。”
纯婉仪便颔首道:“先生说得是。”
到了狐子院的门楼前,见着门楼上的题字颇有风骨,带着狐气和雅致,皇甫婵媛便赞道:“真是好字。”
宫梦弼道:“过奖。”
皇甫婵媛便看着宫梦弼,眼睛弯弯道:“原来是先生所题。”
进了狐子院,宫梦弼便指着狐子院中的屋宇,为诸位狐仙介绍了狐子院的基础设施:“这是狐舍,起居之用。”
“这是膳房,饮食之用。”
“这是学堂,传授文经、开启灵慧。”
“这是演法场,演法场外,乃是祭神台。”
这些其实在明甫狐书当中都有,因此诸位狐仙只是一边看一边印证。
世家之狐,走马观花,一边看一边评道:“这狐舍好生狭小,竟要二人同住一间,真是简陋不堪。”
“这宫明甫嘴上说得为野狐着想,却连狐舍都不够用。”
“快看,膳房后厨也没什么玉髓琼浆,都是人间五谷杂粮。要寻仙就要脱俗,五谷杂气何其重也,如何能体清气正?”
“笑死人了。演法场竟然没有演法力士,这打伤人可怎么办?”
宫梦弼听到他们嚼耳根,只觉得可笑。一眼扫过去,就见野狐出身的狐仙脸色难看,眼中冒火。
宫梦弼看向那些野狐出身的狐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