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说道:“之前明甫兄同我们说经历了七重真幻之界,那这一重应当是第八重才是,为何小倩姑娘说是第七重?”
小倩道:“这也是姥姥近来才想明白的事情。兰荫深处的摩崖石刻后面有七幅壁绘,数百年间,姥姥一直试图炼化七幅壁绘,从摩崖石刻当中离开。”
“如今这第一幅葬僧之地都已经快被姥姥炼化,她虽已经能将神通施展到外界,但却始终无法从兰荫深处逃离。姥姥以神通试探许久,才渐渐明白,她其实只攻破了六幅壁绘,还差一重真幻世界一直没有找到。”
马均济问道:“这是为什么,不是七幅吗?”
宫梦弼道:“因为珍娘所在的那一重世界,并非真幻之界,也并不在壁绘之中。”
小倩道:“不错,所以还有一副壁绘,就藏在摩崖石刻当中,却始终没有显形。没想到葬僧之地的死和尚能打开这一重世界,早知如此,姥姥也不会被这个鬼地方困到如今了。”
宫梦弼道:“能不能离开这个地方,还未可知呢。走吧,去兰荫寺里瞧瞧。”
兰荫寺当中一片愁云惨澹,大小僧众啼哭不已,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寺里供着一具枯朽的尸骸和一枚拳头大小的石块。
众僧拜在尸骸前,心神惶惶。
“方丈死了,佛子也没了,兰荫寺的天塌了。”
“这罗刹鬼每日冲击摩崖石刻,也不知能困住她多久,只怕等她出世,我们就都要死绝了。”
“可怜,可叹。其实我听说是方丈对珍娘……”
“噤声!你疯啦,敢说这话!是散花天女堕入魔道,我兰荫寺方丈舍身镇魔。”
“是,是。”
“监院还不出关,佛子心都被挖出来了,难道还能救活不成。”
宫梦弼在一边听着,却听得心里悚然一惊。
“明甫兄是什么发现吗?”宁采臣察觉宫梦弼神色有异。
宫梦弼道:“你们说,真如真的死了吗?”
“心都被挖了,难道还能不死?他还没有修行到法相圆满的境界,肉身坏去,也是一场空。”燕赤霞道。
宫梦弼道:“我想起来一件事情。珍娘杀三明禅师之时,是挖出来三明禅师的心脏,但三明禅师的心脏却是摩崖石刻所化。那三明禅师本来的心去哪里了?”
小倩道:“不会的,真如佛子让姥姥亲手挖去他的心脏,想与姥姥共同赴死。如果他还活着,不可能不来见姥姥。”
宫梦弼心中却已经将其中曲折盘算不知多少遍,得到了一个有些难以置信的答桉。
“走吧,我们去看看真如佛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燕赤霞道。
小倩道:“你疯了,兰荫寺的监院就算没有三明老贼那么强,也绝不是可以随意窥视等闲之辈。你想死不要拉着我,姥姥炼化其他壁绘之前,可是折损了不少罗刹鬼的。”
宫梦弼道:“稍安勿躁。不管真如死没死,监院总是要出来的。”
果然如他所料,没有过多久,监院就出关了。
看着三明禅师的枯骨,反而欣慰地笑了起来,道:“善哉善哉,迷途知返,尚有归来之期。”
又看着镇压了珍娘的摩崖石刻,将这块石头拿在手中,回去了佛子禅房。
等他出来之后,手里已经没有这块摩崖石刻。
监院关起门来讲话,将三明禅师所作所为全盘告知了众僧。
众僧一时间难以相信。此前虽然有风言风语,但毕竟没有证据。
但如今监院竟然毫不隐瞒,将三明禅师的恶行揭露,当场就有小僧禅心消退,呕出血来。
监院垂目道:“我兰荫寺传承千载,但一日不如一日,与千年之前的盛景已经全然不同。方丈一心光大门楣,偏执入灭,行差踏错,是我兰荫寺的不幸。”
“我兰荫寺欠散花天女良多,今日之后,将在金粟如来背后供奉散花天女,希望她能早脱苦海,慧心超脱。”
“我身为监院,心有愧疚,死后不入塔林,葬于摩崖石刻,为散花天女说法。”
“把这些说与你们听,是希望你们引以为戒。禅心先行,神通其后。声名外物,何必劳心。问心无愧,自然圆满。”
众僧如遭雷击,想想珍娘来后,兰荫寺的声名与富贵。想一想修行,再想一想对珍娘的困境视若无睹。
众僧心中有亏有愧,自省自悟,道:“等我死后,也葬入摩崖石刻,与散花天女诵经说法。”
小倩冷笑道:“什么葬入摩崖石刻为天女讲经说法,不过是以此镇压姥姥罢了。”
宫梦弼不予置评,而是趁着众僧汇聚,到了真如佛子的禅房前。
他们刚到了门口,就忽然听到里面传来温和的声音,道:“五位客人,请进。”
小倩连忙后退,想要立刻逃走。
燕赤霞也悚然而惊,做出戒备姿态。
宁采臣和马均济有些发抖,小声道:“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