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已经布满了杂乱的马蹄和脚的印记,一直向远处蔓延。
潘宗颜带来的明军,就躲在官道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等待建奴溃兵从这里经过。
树林里。
几名士兵一棵大树下面的积雪清扫,随后又铺上一张兽皮。
“潘监军,坐下歇一歇吧?”
潘宗颜缓步走过来,坐在兽皮上,靠着背后的大树,双眼慢慢的闭上。
他想要趁机休息一会儿,可是想起眼下的情景,脑海中乱糟糟的,精神反而更加振奋,又哪里能睡得着。
既然睡不着,潘宗颜索性睁开双眼,低声吩咐。
“去把马千总叫来,就说本官找他有事商议。”
很快,马熠便出现在视线中,来到他面前。
“潘监军,找在下有事?”
潘宗颜看着马熠疑惑的目光,向旁边挪了挪身子,拍了拍铺在地上的兽皮空出来的一角。
“坐下说话吧。”
天寒地冻,如果直接坐在地上,地上冒出的寒气很快就会把你冻僵,所以,有条件的都盖上一块兽皮,一方面保暖,另一方面隔绝对上的凉气。
马熠向来懒散,也不客气,直接坐在旁边。
“潘监军,有事请直说?”
潘宗颜看了看左右,“你们都退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护卫急忙应了一声,向远处散去。
潘宗颜看着护卫远去的背影,突然一伸手,淡淡说道,“把你的酒拿出来。”
马熠吃了一惊,急忙举手,“没有,真的没有。”
潘宗颜摆了摆手,“你不用怕,今天喝酒不治你的罪。”
马熠看着已经走到远处的护卫,突然反应过来,笑嘻嘻的拿出酒来。
“原来你想喝,早说嘛,倒吓了我一跳。”
潘宗颜接过酒袋,打开盖子,咕咚咚的喝了一大口,这才放下。
“酒不错!”
马熠笑着接过酒袋,自然喝了一大口,口中喷着浓浓的酒气,笑着说道。
“那你不白喝,这可是我找了好几家酒馆,才找到了好酒,今天便宜你了。”
潘宗颜抢回酒袋,又喝了一大口,感受着腹中那股灼热的气息在流动,低落的心情,仿佛也振奋了几分。
“你说这场仗,我们会胜吗?”
马熠摇摇头,很干脆的说道,“不知道。”
潘宗颜喃喃说道,“原本的计划是让杜总兵牵制建奴,然后形成四路合围的局面,可是谁曾想到,杜总兵竟然败的这么快,唉!”
马熠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他也不知道这一场战斗,那个躲在城里的杨经略是怎样谋划的经。
也许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杀手锏,或者未知的援兵,这些都不知道,他也不想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现在的想法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保住老爹这一只兵马,否则以后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潘宗颜也是心中忧虑,所以才将这些话说给马熠听。
他放下手中的酒袋,过头看着马熠,微笑着说道,“马仲明,我知道你心思一有什么话你只管说,无论对错,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听闻此言,马熠皱了皱眉头,默默的喝了一口酒,这才叹了一口气。
“潘监军,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现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潘宗颜光一亮,“那你想知道什么?”
马熠转过头看着潘宗颜,缓缓说道,“至少我们要知道建奴的真实战斗力。”
说到这里,马熠语气顿了顿,随即摇了摇头,“可是,你们连这一点都不知道,还谈什么知己知彼。”
潘宗颜被马熠训斥,脸色有些发红,可是他想起偷袭建奴大营的情景,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些手拿钉锤,如同野兽一般的建奴白甲兵,心中忽然叹了一口气。
马熠说的没错!
他们不知道建奴的真实实力,还一直将建奴认为是蛮荒野人,不堪一击。
威名赫赫的杜松轻敌,结果付出了生命代价。
他又想起当初自己主张进攻,如果真的去做,难免也会步了杜松的后尘。
想到这里,他除了叹气,还真是无话可说。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很快一名士兵匆匆来到面前。
“潘监军,发现建奴的踪迹了,确实是要沿着原路返回。”
听到这个消息,潘宗颜顿时大喜,猛地站起身来,“太好了,立刻传令下去,准备迎敌。”
马熠急忙摆手,“他们有多少人?”
“恐怕要有2000 多人,都是骑兵。”
听闻此言,马熠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他们还剩这么多人,潘监军,恐怕有些不妥呀!”
潘宗颜愣了一下,“那你认为我们拦不住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