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无珠,竟没认出殿下,还望临淄王恕罪。”
那老者扭头又冲那人牙子骂道:“你瞎啊,整日里在这西市混日子,竟是连这小楼主人都认不出来?!”
李重润之前跟利发做过几次生意,与这大掌柜倒也是认识。只不过狄仁杰却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那老者很是恭敬的跟他见礼:“只是不知这位大人?”
利发牙行开门营业时,狄仁杰已经远去河东,久未在神都行走,所以就连这位人缘颇广的神都最大牙行的大掌柜,都不能一眼认出。
“小老儿腆为王府长史。”
狄仁杰见那掌柜没认出自己,倒是也没戳破,“我们家王爷想跟贵行定个书童。”
“听说王爷有些特殊要求?此事颇为繁琐,要耗费些时日,不知王爷可曾预定?”
“之前找了个姓陈的人牙子,只不过今日来寻他,却是怎么都找不到了。”
那大掌柜也是面露难色,“那陈老儿先前确实在本号做事,只不过月前便已经跟本号辞行告老,说是回乡去了。”
“可知那陈牙子家乡何处啊?”狄仁杰追问了一句。
“王爷若是想跟本号做生意,本号加急帮王爷定制一个,分文不取给送到府上。”
那大掌柜似乎很是有底气,面对狄仁杰也是面无惧色,“若是来本号寻人,还请二位贵人去坊正那里找不良人去问才是正经。”
不软不硬的给了狄仁杰一个钉子,那大掌柜摆了摆袖子便离去了。
狄仁杰很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好像那里粘了灰一般。
从那利发牙行出来,李重润有些奇怪的跟狄仁杰问道:“只不过是个人牙子,为何这利发牙行竟然讳莫如深至此?听闻这利发牙行掌柜姓武,想来也是我家哪个很有来头的亲戚,应该不这么怕事才是。”
“那自然是涉及到另外一个来头和你一般大,甚至比你还大的来头的人便是。”
虽然刚才碰了钉子,狄仁杰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那掌柜虽然什么都没说,其实也算是说了好些东西。”
“还望舅公赐教。”
“一般人见到个自己不熟的人,一般都会仔细打量一番对方再问来路,那掌柜演的太假。”
“舅公的意思是说,那掌柜知道你是谁?”
“不仅知道我是谁,只怕也知道今日发生的那桩案子。”
“那为何还要装作全然不知的样子?”
“说到姓陈的人牙子的时候,那掌柜脸上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不过脚下依稀的收了收脚。心虚,自然会收脚。”
“那要不要去领些六扇门的衙役来查探一番?”李重润对这种事情全然没有经验,只能照着自己前世的经验来看,有困难,找警察。
“本案没有苦主,也没有人报官。依照本朝律例,民不举,官不究。”狄仁杰苦笑着捻着自己的胡子。
“现在唯一的苦主是个死了的小和尚,只可惜,死人不能告状。”
“况且你也知道,这牙行背后的老板是个你家亲戚,你家亲戚,有几个是好打发的?”
“难不成,就这么算了?”李重润觉着有些丧气。
“现在有两条路,一是找到我身边谁是武陵人的暗间。”狄仁杰凑到李重润身边,低声的跟他讲到。
“只不过老夫追查了他们这么久,倒是对他们了解一二,他们向来单线联系,想通过下线找上线,很难。”
“那么只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就是找到老陈。”李重润顺着狄仁杰的话往下说,“自然也就知道那死掉的小和尚和这利发牙行的关系。”
“只是这老陈已经失踪,我的护卫当初是这老陈介绍给我,要不要去问问杨三这老陈家在哪里?”
李重润想到当初老陈介绍杨三给自己认识的时候,曾说过杨三乃是故人之子,想来杨三应该知道老陈家在哪里。
“老陈如果只是单纯的回乡,那掌柜直接告诉我们就行,还能免了自己嫌疑。”
狄仁杰摇了摇头,否决了李重润的想法。“所以就算咱们找到这老陈家里,只怕也是无济于事的。”
“那怎么办啊?”
“不过那掌柜倒是替咱们指了条路,虽然这掌柜不想得罪那弄死了小和尚的势力,不过还是很隐约的撇清了自家牙行和这个案子的关系,给咱们指了条路的。”
“让我们去找坊正?”
“地头上的事情,自然是找地头蛇处理才是正经。”
就在一老一小准备去找坊正的时候,利发牙行深处,仓库兼牢房的最里面,一间很是幽暗的书房。
不像别人家书房都追求幽静素雅敞亮,这间书房很是逼仄,没有天光,昏暗异常,只有桌上一盏小小的油灯发散着些许摇曳的幽光。
至于幽静充斥着外间调教待售商品的打骂,哭泣,甚至哀嚎声。
大掌柜听到这些悲鸣,有些瑟缩的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一句低沉的“进来吧”,这才振奋了振奋精神,低着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