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容一夜未合眼,心中坚定,萧允绎说会回来接她就一定会回来。
她坐在十五最爱坐的台阶上看着天边一点一点泛白,最后体力不支便靠在院门上,人明显也不精神了。
却始终不肯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从后半夜就开始观察她的云娘犹豫许久终于决定露个面,她不是有善心的人,但不知为何。
竟不忍心这人死在自己面前,然而尚未迈出脚便听见了车轱辘声。长长窄窄的巷子似蔓延至天际边,而远处天际边一道白线越扩越宽,一丝光亮沿着白线慢慢透出来。
不一会儿天光大亮。
天光中,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因为速度太快车轮两边扬起漫天烟灰,笼罩在周围雾雾蒙蒙的。
显得整个画面如梦似幻有些不真实。
云娘重新站稳,望了眼依旧倚靠院门坐着的人,她以为她会第一时间飞奔出去,可是恰恰相反,她的背比先前更不直了,整个人卸下精气神萎靡着。
马车停下,有身影快似风。
云娘似乎看见坐着的人笑了笑,接着便安心闭上了眼,依旧不知缘何,她的心陡然一沉。
晕开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悲伤。
“容儿!”
整个清晨十五都在哭,一觉醒来娘就病倒了,他怎么叫都叫不醒,便宜爹也变的好奇怪,坐在娘的床前一句话都不肯说,也不肯吃饭不肯喝水。
姚婶他们全都来看了娘也劝便宜爹先去休息休息,他们可以帮忙照看
娘,还安慰便宜爹。
娘不会有事的。
但他好像听不见似的没有任何反应,十五很害怕——
比上次娘病倒更害怕,他好怕娘再也醒不过来,他泪眼朦胧的走到萧允绎身边拉了拉他的衣服,像是这个人本来就是他的爹般,“爹——娘她怎么了——”
这一整日萧允绎只觉得自己闭绝了五感六识,十五的观察没有错,他并非故意不理他们。
而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此刻十五的这声爹却像是一缕光线照进黑暗瞬间将他唤醒,他目光稍显呆滞,不过终于有了些反应,待看清抽噎不止满脸恐惧的十五将他一点一点搂进怀里。
两个明明没有血缘的人,却好似成了对方的依靠,十五缩在萧允绎怀里瘪了瘪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哇一声哭得惊天动地。
萧允绎也没担心他这样会吵到余幼容,甚至是希望他能吵醒她的。
晚上时候,姚婶过来给父子俩送吃的。
本以为又会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没想到十五爹突然想通了,哄着十五吃好饭后自己也吃了整整一大碗米饭。
愿意吃饭就好,愿意吃饭就好,别到时候十五娘好了他又倒下了。
姚婶一直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了些——
她一直等着他们吃完又收拾好碗筷,最后才望了望床上似在沉睡的十五娘,无声叹着气。
好好的一家人才刚重逢——才刚重逢而已——
不过十五爹也是奇怪,十五娘都病成这样了也
不找个大夫来看看,光是坐在这里等着有什么用啊?
十五娘又不会自己好起来!
夜又深了些。
十五窝在萧允绎怀里睡着了,萧允绎将他放到床上后频频望向门外。
开始担忧万一晏院使出不来怎么办?经过刺客一事想必王宫内外守备更严,特别是国师殿。
撇开其他不说,光是里妤的病井凌野就不会让晏院使出任何事,定会加派人马看守着他,这种情况下晏院使想要悄无声息偷跑出王宫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