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缓慢转身，背对石阶。
“和亲王是个体面人，走哪儿都爱端着，出云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谁不夸赞一句。我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他算一个，人前装了这么多年也是难为他了。”
“所以啊——”
背着光女子整张脸笼罩在阴暗中，只有一双眸子泛着光，与她嘴角诡异的笑出奇得和谐。
“我将他的手啊脚啊全砍了，抹上脂粉，梳妆打扮，装进器皿——制成了美人壶。”她忽然扭转过身，惊得对面男子猛地一颤，无端心生畏惧避开视线。
“叔叔那张脸也当得美人一词，既然他那么爱装，那就装个够好了，我要让他啊装上一辈子。”
说着女子放声大笑，笑了太久胸口都在震。
“好了，我要走了。改日再来看父亲——”她用指尖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泪，敛了敛神情，“大臣们还在等着我参加祭典呢。”
回到王宫。
井凌野刚下马车便见一道青色身影小跑而来，她心脏一紧，忙迎过去，等将跑过来的人扶稳站好，才训斥，“说了多少次不要跑不要跑怎就是不听？摔了怎么办？”
“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
青衣女子仰面一笑，长得竟与扶住她的华服女子一模一样，只不过多了些天真，多了些稚气。
她揽过华服女子的胳膊紧紧抱住，“今日好多人在，我有点害怕。”
所以一听说姐姐回来了，赶紧跑了出来，明明她们是双生姐妹，姐姐不过比她早出生半个时辰不到，但不知怎地她就是很依赖很爱黏她。
“你的公主府不是选好了，搬过去就不用见他们了。”虽然她舍不得让里妤一个人住，但——
她又怕她现在的行事作风吓坏她。
“我才不要——”离开姐姐几个字尚未说出口，里妤突然止住了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有些发烫泛红，“我知道姐姐嫌我烦嫌我吵，行吧行吧，那我就搬去公主府吧！”
这对姐妹正是出云先国主留下的那对双生子，姐姐叫做井凌野，也就是出云如今的女帝。
妹妹叫里妤，前段时间刚被封为永乐公主。
井凌野抚了抚里妤跑乱的头发，“你先回寝宫，等祭典结束我就去找你。”
“我——不用一起去吗？”
虽然她跟父亲并不是很熟悉，这些年甚至都没有见过几次，但像今日这种祭典她还是应该在场的吧——毕竟父亲也没有几个孩子了，除了她和姐姐只剩一个儿子。
想起那个儿子里妤眉心微拧，刚才她见着那个哥哥了，就——长得好凶啊——她都不敢看他。
“不用去。”
井凌野说这句话时语气稍显冷淡，神态还算正常。
许是双生子天生就有某种感应吧，里妤第一直觉便是姐姐不开心了，她似乎不愿多提父亲——她抿了抿唇将没说完的话咽下去了，不想为了一个不熟悉的人惹姐姐不快。
回到寝宫，里妤乖乖坐着等井凌野回来，这些年仿佛已经成了某种习惯，只要姐姐出去她便如此。
从小到大她在姐姐面前也没有任何秘密——
秘密——
她耳尖又有些发烫泛红，双手捂住脸一阵苦恼，最近她瞒了姐姐一件事，终于有姐姐不知道的秘密了。可是她不确定这个秘密能瞒姐姐多久——
她知道姐姐有多爱她，万一被姐姐知道她——不行不行，里妤一阵猛摇头，嘴里喃喃道。
“绝对不能让姐姐知道。”
“公主，公主。”一阵急促脚步声打断了里妤的沉思，她的贴身小侍女跑了进来。刚要开口不知在忌讳什么，很是小心谨慎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才小声说。
“公主，那个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