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宝凤嫂肉眼可见憔悴了,连往日那股疯疯癫癫的劲都收敛不少,君怀瑾也不比她好过。
陆爷在他心中算是怎样的存在呢?他想了许久,亦师亦友。
像一座大山。
不管遇见什么事只要有她在就会很安心,从小到大即便是父亲都从未给过他这样的想法,对于父亲母亲,他想的更多的是给他们依靠做他们的大山。
如今那座山突然倒了,这几日不管做什么事君怀瑾始终觉得心里空空的,什么都填补不了。
他俩尚且如此何况皇上。
知道劝不走宝凤嫂君怀瑾也没再多说什么,叮嘱她别吹风受寒了便敲门进了屋,门打开的瞬间,宝凤嫂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勾着脖子踮着脚。
然而别说是人了,什么都看不见。
其实这几日君怀瑾也没见到过余幼容,每次传递消息都是在外间,“皇上,陆院判那边又来消息了。”
因为这句话死寂般的内室有了些动静,片刻后萧允绎走出来,衣服没换过,两鬓也乱着,短短几日便颓丧得像是变了个人。他一言不发坐于桌前。
等着君怀瑾的下文,君怀瑾也不耽误时间,继续说。
“陆院判就快到了,皇上——”他原想说皇上再等等——瞧了眼内室方向又说不出这句话了。
就连他都焦急的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皇上定然更是一刻都等不了。
“药王谷那边也有消息了。”
说这件事时君怀瑾语速明显没有之前快,“老谷主卧病数年,就算强行抬来也医治不了陆爷。如今的药王谷也没几个出众弟子,就连新的谷主资质也一般——”
话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药王谷那边是指望不上了。之后便是长时间的静默,这种静默使得君怀瑾有些不安。
他稍稍抬头看了眼萧允绎。
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眼神略显空洞,从前陛下虽也矜贵清冷,但不至于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君怀瑾在他面前一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甚至好几次与允衿的事都是他开解的。
可如今——
面前的人仿佛被一层寒霜包裹住,别说是亲近了,疏远的让人手足无措,君怀瑾正打算退出去,萧允绎居然开了口,“进去看看她吧。”
能看到陆爷他应该很开心的,然而不知为何君怀瑾莫名感到恐慌。
甚至心里在想,皇上为何让他去看陆爷?
难道陆爷——脑中忽然浮现“最后一面”四个字,吓得他也不顾忌萧允绎了猛地甩了两下头将这个可怕想法甩出自己的脑子,陆爷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内室的床上。
躺在那儿的人仿佛没有声息般,哪怕君怀瑾盯着她的胸口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察觉有起伏。
心中顿时又是一慌,不过再看皇上平静的脸色。肯定是他想多了。
距离上次看到陆爷其实才过去了几日,但是心境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日皇上将陆爷从船上抱下来,他们所有等着的人瞬间围上去。
因为挡了路,他头一回见皇上发了那么大火,下一刻说出诛他们九族的话他都不觉得奇怪。
事发突然,他们所有人措手不及。
如今回想起来那一日可真是混乱,几乎全燕都的大夫都来了,结果连是什么病都瞧不出来,当时他在一旁看着皇上越来越阴沉的脸,暗自为那些大夫们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