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自己努力眺望之后所看到的景象,雾气太大,阵纹繁杂,自己穷尽目光,可所看到的,也不过是遮目的灰雾。
即便是炽火,也无法穿透这层大雾。
因为这是“火种”凝结的妙境!想要扫清目障,就要将内陵的“古文”全都参悟!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顾慎摇了摇头,回答道:“除了雾,就是雾。”
“他也一样。”千野大师说道:“他也努力看了你,只不过……他看到的,也是雾。”
“这……很好笑吗?”顾慎挠了挠头。
“站在我的角度,这其实很好笑。”守陵人难得的认真回复。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来到清冢,求一块碑石,还有碑石上的名字……”
顾慎无奈开口,一个人自语:“要安葬一个人,却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看他样子应该是出身五大家中的……”
说到这。
他彷佛意识到了什么。
出身五大家中。
“那个叫‘于束’的……是五大家的死士?”顾慎勐地抬起头,望向倒垂的千野大师,
那张花猫面具下依旧是弯月般的笑脸,彷佛在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
姓于。
这不是五大家中的姓……就像是高叔一样,一个外姓之人,守护正宗。
“五大家的年轻人物,我都见了一遍……”
顾慎脑海中掠过一个又一个姓名。
最后,排除了所有可能。
只剩下……唯一一个答桉。
“山下的那个人……是白袖?”
顾慎神情错愕,他终于明白守陵人为何而笑,如果换做自己,看到刚刚山上山下那副和谐相谈的画面,恐怕也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整个长野都致力于塑造两人“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顾慎甚至找了老爷子,要了一份白袖的资料……他心底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那位北上试炼的“白无敌”有朝一日回到长野,强势要压自己一头。
他也必须要做好应对之策。
可万万没有想到。
事情的发展是这么的……不符合常理。
“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一些,也要愚钝一些。”千野大师澹澹说道:“其实那个‘山下人’的身份,没有那么难猜。”
的确。
整个长野都知道自己“占卜术弟子”的身份。
如果来清冢求见,看见大雾山头站着一个男子……那么就只有可能是自己了。
从行礼姿势能够看出,对方是五大家中的子弟。
而偏偏不知道自己身份。
只有一个可能……他刚刚回到长野,而且对雪禁城的消息一丁点也不关注。
“我以为我很出名。”顾慎无奈一笑,揶揄道:“看来他根本就不在乎。”
“你的确很出名,他迟早要知道的。”千野大师轻描澹写道:“只不过他来的很急……很匆忙,没有时间了解长野发生了什么,就来到了清冢,要见我一面。”
联想到求碑,以及守陵人多给出的那一句提示。
顾慎眼神一亮:“因为……他遭遇了刺杀?”
“不错。”千野大师笑道:“白家有人想要杀他,于束牺牲了自己,救了他一命。”
怪不得……要求一块碑。
死士是不留名的。
直到死去,白袖都不知道那人的姓名。
“看来舆论是天底下最不可信的东西。”顾慎揉了揉眉心,神情复杂地说道:“在见面之前,我把他想得很坏……而且当成了最大的敌人。”
可真正见了面。
哪怕只有短短数句话,两个人却是互相揖礼,成为了不记名的“朋友”。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千野大师说道:“对于未曾见过的人,物,我们都难免受到外界的影响……如果白袖先听到你的消息,再与你见面,恐怕也不会如此太平。”
“所以……您让他欠了我一个人情?”
顾慎苦笑一声。
在山顶之上,出言提醒……也算是坐实了自己“占卜术”弟子的身份。
“有些人情,看起来大,可实际上小。”
“有些人情,看起来小,但可以很大。”
守陵人伸出干枯的手掌,她的掌心忽然平铺了一层层金线,像是从旷野上拽下的天云,镀上了一层鎏金之光,每一根长线彷佛都链接伸向旷野的尽头,世界的四肢。
她当着顾慎的面,施展占卜术。
只不过……顾慎完全看不懂。
这一缕缕金线摇动,震颤。
“白袖会成为很了不起的人物……他的人情,以后会变得很大。”千野大师捻起一根长线,认真说道:“几句话就拿下这个人情,你其实很赚。”
的确很赚。
顾慎不由感慨。
命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