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垃圾是什么?!”舒尔茨嗤笑一声,“地球诞生了四十六亿年,而反观人类的历史,不过区区五百万年,你怎么就能自大到自以为是地认为,人类就是这颗星球的主宰?!
“哼,用你五千年的智商来狂妄自大,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古涵被驳斥得哑口无言。舒尔茨则继续着他慷慨激昂的死亡演讲:“大自然接管这颗星球的步伐,不会停止,上百年后,人类存在过的痕迹会被一点点的清除,高楼倒塌,大厦倾覆,桥梁被腐蚀断裂,书本腐烂成一堆碎片,再化为尘土,就算你们的万里长城,也终将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化为一团沙土随风散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五万年后,就算最难分解的塑料和玻璃,也将化为乌有,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种化学污染物和核废料放射性物质,还能证明人类曾经在这颗美丽星球上犯下的罪行,但就算核废料放射性物质能延续两百万年,可在一片苍莽的大地上,又有谁会把它和人类联系起来呢?!
“到那个时候,如果人真有灵魂的话,也只能再虚无之中感叹,‘万年世事空悲切’了,哈哈……”
“你中文还不错!”我语带嘲讽,冷冷地说。
舒尔茨狂笑一阵,站在一张方凳上抽出皮带,套在窗棂上,把头放了进去,说不了他在人世间最后一句话:“不论人类认为自己在这颗星球上曾经创造了多么伟大的奇迹,两百万年后,这些奇迹在大自然面前,也将是毫无价值可言!”话音一落,呯的一声,踢翻了凳子。
好一会儿,看着舒尔茨垂着的双足停止抽搐,舌头伸了出来,我心情沉闷地道:“走吧!”
打开房门,那群尾随进了镇子的丧尸正在街上游荡,四人走出十几米远,又被尸群逼进了镇工商所的办事大厅,我们此时心灰意懒,无心打斗,于是关上大门,拉下窗帘,又抬了两张办公桌抵在门后,准备等尸群走散后再出镇。
街道上尸嚎凄厉,拉上窗帘的办事大厅里光线昏暗,周若晗忽而幽幽地道:“两百万年就能抹平一个文明,不留一丝痕迹,那在我们之前的四十六亿里,又有多少个两百万年呢?设若某个两百万年前,也存在着某种高智商的智慧生命,那么他们又是怎么消失的呢?难道也是因为如今天的人类一样太贪婪,竭泽而渔,而被从内部出现的异己分子颠覆了吗?”
周若晗说着一笑,笑容中只有凄然:“想想我们一直笃定相信的‘人定胜天’的思想,真的就好像是痴人说梦。当我们消失后,谁能够见证我们曾经存在过?!甚至于连‘人类’这个单词也没有!”
“几十上百万年后的事情就不要想了,重要的是活在当下。”我说道,“复生组织的人真是厉害,洗脑有一套,几句话就把我们四个人说得消极低落。”
古涵叹口气:“关键是,他说的全是事实。”
镇工商所是栋七层的楼房,在小镇里也算是鹤立鸡群了,四人上到顶楼俯瞰镇区全貌,整个小镇一片绿色,藤蔓植物攀援着墙缝,在钢筋水泥的楼房四壁疯长,如果仔细观察,能在一片郁郁葱葱中看到鸟儿、老鼠、野猫、猴子,甚至还有蛇。鸟儿筑巢啄食虫子,野猫等动物扑食鸟儿或者老鼠,宛然成了一个垂直的生态系统——没有人照看,大大小小的城市都孤立在大自然的面前,接受大自然的报复!
一只野猫猛然一纵,从一栋楼房跃向另一栋楼房,四肢张开,尾巴扬起,倒有些滑翔的感觉,周若晗道:“不一定再过百十年,猫儿就像鼯鼠一样,进化出了滑翔的能力。”一句话说完,又赶紧捂着脸颊,“哎呀,牙齿又疼了。”
我看着小街对面就是镇医院,说道:“长痛不如短痛,要不去医院,把牙给拔了吧?”
周若晗一点头:“好!”
四人又下到一楼,抬开办公桌推门窥探,街道上的尸群已走散了大半,余下的七八只散布在街头街尾,也构不成什么威胁,我们也懒得去料理了,快步走进镇医院塌了一扇的大门,只见冷清清的走廊上灰尘寸积,毫无一丝人的气息。
四人找到牙科诊室,我打开一瓶未开封的酒精,把一些医用钳子、镊子消了一遍毒后,让周若晗躺在牙科器械床上,自己举着一把钳子,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让我来!”古涵突然上前,接过我手中的钳子,让周若晗张大嘴巴,用钳子拨弄着看了看后,说道:“是牙肉太厚,智齿长不出来压迫周遭神经,不需要拔牙,只要在牙肉上开一小条缝,让牙齿长出来就好了。”说着拿起手术刀,伸进周若晗嘴里,动作麻利而娴熟地一拉,拍拍手,“搞定了。”速度之快,周若晗甚至还来不及呼出一声痛。
伊莎贝拉一脸景仰地看着古涵:“你以前肯定是个牙医。”
古涵听了,却是茫然地摇头:“我不记得了。”
伊莎贝拉看着我,别有用意地说:“天哥,天堂寨里可缺少一名牙医啊!”
我一笑:“好吧,就让古涵跟我们回去,不过先说好了,他只能住在钓鱼山庄,或者停车场旁边的那个酒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