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孤独留下来的,只有灰色的虚无,这份虚无能摧毁你的情感,你的理智,还有你的人格,就像破碎的玻璃化为沙土。
唯一还能让你坚持活着的,可能就只剩下活着本身了。我听着寂静深夜一声悠长的尸嚎,悲哀地想,从这一点上来讲,我和外面的行尸走肉,其实没有区别。
“一个人的孤独,一个人想,一个人的路上,一个人走……”我想起小丫写的那首诗来,不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也许,死了,尸体发臭腐烂了也没有人知道,就是末世中所有已经死了,和还活着的幸存者,笃定的命运。
我躺在床上点上一根香烟,望着窗外的月明星稀,感觉自己和这死寂的夜晚一样,化作了虚无,没有了魂灵……
2022.5.20 多云 尸变三年零350天
日升月落,又是新的一天,氦气球的意义,就是想走就走,就是自由,升上天空,随风而行。
我就这样又飘飞了一个礼拜,越过了无数座城市。这些大大小小的人类聚居地,曾经的车水马龙,欣欣向荣,如今早也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荒凉萧瑟和充斥大街小巷的活死人。
我明知道这个世界那里都一样,但在没有亲眼所见之前还是抱着美好的幻想,总觉得再往前飞,或许就能碰到几个活着的同类。
骄阳似火,恰如流金铄石,天空虽然没有地面炎热,但日照强烈,这段时间。
按道理,在全球几十亿人几乎要灭绝的大背景下,气候应该越来越凉爽才对,怎么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呢?
我瞎猜了下,或许是原来的气候规律一下被打破,气候偏离以前的平均态越来越远,异常天气就出现了,别说极端高温或者低温,说不定暴雪、强降水、干旱等,早晚都有可能出现。那时候熟悉的城市,有可能就变成了沙漠和泽国。
毕竟大灾难前,整个人类生产生活对气候的影响,大不容小觑。
我眯缝着眼睛,看着脚下赤地千里,摸着自己晒得皲裂的脸皮,有些懊恼地自责,怎么平常准备的物资中,偏偏就没有想到防晒霜呢!
下午两点,气球进入了西山内,前方出现了一座小镇,小镇上修建时间靠后的平房和老旧的瓦房挤成一团,乱糟糟的毫无规划可言。
我本来想着就这么飞过去,突然看见小镇西头有一个很大的庄园,东边房屋里飘出了一缕青烟!
有人!
可我一路飞来极度想要见到活人的心思又踌躇起来,想想肖薇,想想那帮老人,我身体里反复不定的其他人格,不会又再害死别人吧?
都说末世中比活死人更可怕的,是自私贪婪的人性,但在幸存者极度罕见,物资又丰沛的情况下,只要没有特殊的利益之争,人的本性还是追求聚群而居的。
我犹犹豫豫地降落了下去。
庄园重门深户,高墙大院,规模宏大,却又处处长满杂草,富丽堂皇中又显露出无尽的冷清和凄凉。
山西是产煤大省,看着排场,应该是某个乡村煤老板,显赫的家业吧。
我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座带鱼塘的宽敞大院,谨慎的朝那间有烟火的屋子靠近,眼见门窗蛛网尘封,完全不像有人住的样子,不禁疑惑。
一推开门,滚滚浓烟顿时扑了出来,我叫了两声,里面没有人答应,回头看到鱼塘边有个塑料水桶,忙提水进去浇灭了火焰。
烟雾散去,只见墙角四开门的衣柜被烧出了一大个破洞,屋子门窗紧闭无法通风,我心里隐隐明白,这不过是积累的热量无法散逸,又一次自燃事故罢了。
中式外表的房屋,其建材用的都是钢筋水泥,否则恐怕整栋小楼都要被烧成灰烬。
看来这里早也是无人居住的鬼园,我心灰意冷下,隐隐又有一丝莫名的轻松。带着这样复杂矛盾的心情,我在庄园四处信步游走。庭院错落有致,回廊曲折通幽,处处草木疯长。
我走过一座假山和金鱼池,通过一座传统的月牙门,只见一栋二层小楼上,人影一闪。
我在楼下努起嘴唇吹了声口哨,房中人走到窗前,我一打眼心中失望,不过是一只老态龙钟的丧尸罢了。
游走完整栋庄园,我来到前厅两扇朱漆大门后,从门缝里望出去,只见太阳普照的小镇街上,不断有衣衫破烂的身影,蹒跚着从门前经过,
隔着两扇厚重的大门,门内门外宛然两个天地。
不觉天色向晚,我走进厨房中翻找了一下,这雕梁画栋的偌大庄园中,却只有半袋大米和两小把面条还能下肚。
我生火下了面条,就着背包中麻辣牛肉酱,草草哄饱了肚子。
2022.5.21 多云转晴 尸变三年零351天
今天飞离庄园后,下午一点风向转变,气球朝着东南方向飞去,不过飞到哪里我从不关心,也不需要关心。
只要控制升降阀门掌握好高度,不至于撞上高楼大树,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
2022.5.22晴尸变三年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