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旋转,月亮在他的视野中摇曳,他的全身麻木,唯有右手仍感到强烈的触感。喘息片刻后,他的头脑逐渐清醒,疲惫与眩晕逐渐退去,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物品。
那是一张美丽的弓,通体由银白色金属制成,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弓的两端装饰着新月形的尖端,弓弦几乎看不见,细如发丝。弓轻如空气,在他的手中显得完美无比。触碰弓的那一刻,他感到一种温暖与安心的气息,仿佛这弓正用本身的存在拥抱着他。
他听到湖边传来动静,他抬头望去,发现月亮已经降至树梢之上,即将消失。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看见狼群的影子散布在湖岸边,无数双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着光芒,注视着他。
他轻轻吻了弓,随后高举过头顶。
-----------------
安列克从未显得如此令人生畏。
阿里斯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就觉得这是一座恐怖的堡垒。而如今,杜鲁奇在其基础上加上了扭曲的美学与残酷的设计,塔楼比以往更加高耸,城墙上悬挂着铁链,链上挂满腐烂的尸体与锋利的钩子。
城门上方的长矛上插满了首级,而城垛本身则被塑造成一排细长的尖牙。秃鹫与乌鸦永不停歇地盘旋着,不时停下啄食那些展示出来的残缺遗骸。
声音也令人作呕。
伴随着乌鸦的啼叫和秃鹫的尖叫,锣鼓、钟声与鼓点不断回响。这些声音和神庙中血腥祭祀的仪式交织在一起,尖锐的欢呼与拖长的惨叫穿透了嘈杂的背景音。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肉味,德哈汹涌澎湃,营造出一种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氛,让他不禁颤抖。他将那件朴素的蓝色斗篷裹得更紧了些,试图抵御那股超越自然的寒意。
他此行是来寻找答案的:揭晓那神秘巫王的身份。
但他还有另一个更为私人的目的,杜鲁奇夺走了他生命中太多的东西,他的家人、朋友、爱人和土地。而如今,杜鲁奇又在他无法容忍的事情上越界了,他的月之弓被夺走了。
整整一个夏天,月之弓的低语扰乱了他的睡眠。
当他藏身于环形山脉库诺斯神殿时,月之弓那遥远的痛苦哀鸣不断困扰着他的思想。他的家人已不复存在,朋友已离他而去,土地也化为荒野。
这些东西他无法挽回,但月之弓……是他可以夺回的!
进入城市后,他重新找回了自信,他平静、坚定地走向黑塔,他不确定月之弓具体被藏在哪里,但他知道月之弓就在黑塔的某个地方。
他要在莫拉丝眼皮底下将月之弓夺走,这一行动将标志着暗影之王的回归。
台阶上沾满了鲜血,每隔几步便站着守卫,他们手持带钩的残酷战戟。尽管有岗哨把守,但大门依然敞开着,一队队的杜鲁奇进进出出。
他加入了队伍,默默地忍受着两侧那些面目冷峻的战士的注视。队伍缓慢向前移动,直到他走进黑塔的阴影中。
大多数访客沿着中央楼梯继续前行,显然是去拜访某位成员。
而他则站到一旁观察着,不是寻找士兵,而是寻找仆人。宫殿中仆役的通道往往能提供更加自由便捷的通行,这是他在塔尔·安洛克的宫廷中学到的。
片刻后,他看到一名慌乱的侍者从挂着艾纳瑞昂骑乘因卓格尼尔的挂毯后出现。这不禁让他思索,艾纳瑞昂是否曾真正了解过那位他娶为妻子的疯女人,是否曾料到自己会无意间给这个世界带来如此残酷的灾难。
不在思考的他穿过挂毯,发现了一道狭窄的拱门。拱门后是一段陡峭的阶梯,向上蜿蜒而去,他沿着楼梯继续前行,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但他相信本能会指引他。
很快,他离开了楼梯,来到一个宽敞的画廊。画廊两侧的壁龛内摆放着大理石雕像,那些雕像描绘了曾与艾纳瑞昂并肩作战的王子们。有些雕像被破坏了,五官被凿去,表面涂满了粗鄙涂鸦。另一些则完好无损,显然那些人物效忠于安列克的新主人。
大多数雕像他都不认得,但其中一些却令他倍感熟悉。
他停在了一尊被破坏的雕像前,雕像的眼部被钉入血迹斑斑的钉子,但还是依稀可辨,他发现雕像的面容和他极为相似。他思索片刻后才意识到,这是艾洛兰·安纳尔年轻时的雕像。
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夺回月之弓,为了取回被剥夺的东西。但他开始思考,是否可以在此地抢回更多?他是祖父是否还活着?是否被囚禁在安列克的某个地牢里?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查,于是,他转身回到了楼梯,开始向黑塔的深处而去。
他以为地牢会是充满痛苦与折磨的地狱般场景,然而,相反的是,地牢一片寂静,光线明亮,点缀着金色的灯盏。他没看到任何守卫,当他在狭窄的走廊中穿行时,发现囚室干净整洁,空无一人。
困惑之下,他返回了主楼梯,前往地牢上方几层的仆役区。
仆役区的景象仿佛是他在安洛克经历的一切的扭曲版本,女仆和侍童匆忙穿行,许多人身上带有疤痕和其他虐待的痕迹,一些人佩戴着神只的护身符,有些则穿着浮夸的享乐邪教服饰。
他抓住了一个端着空银盘、悄然走过的年轻女仆的手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