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盘龙山庄组织几次扰袭,从东西北三个方向进攻,最终拋下几十具尸首离去,而官军这边也死伤二十多人。
到得天黑,官兵们敲起锣鼓吹响号角,一直延续至酉时末,亥时,官军高声呐喊着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大举攻山。
守山群匪还以石头滚木,官兵进至半山便停下,跟随步兵身后的弓箭手往山上射出火箭,登时间漫山遍野尽是点点火光。
李无欢站在高处,大骂道:“狗崽子不是说三天后才进攻,我呸!”
身旁白头翁贺源哼了一声:“这叫兵不厌诈,幸好咱们也没放松警惕,烟老鬼,要是他们攻了上来,你打算杀几个匪兵?”
李无欢伸出两个手指,“至少这个数。”
贺源撇撇嘴,“二百太少了,你二百五差不多。”
“你奶奶的才是二百五。”
“不好了,别院着火了,快来救火啊!”忽然后山传来一阵阵焦急的呼喊。
可浮丘山那里不着火呢,又官兵大举攻山,众匪都握紧兵刃准备大杀一场,谁又会去留意这呼叫呢。
官兵呐喊半天却不攻,最后偃旗息鼓退下山,群匪高声欢呼,庆祝“击退”敌军来犯,可是当他们听到存放粮食果脯酒水的仓库被烧毁成灰时,个个都静了下来,瞪大牛眼,一付生无可恋的神情。
没吃的,这仗还怎么打?
这班在江湖上喋血卖命的汉子,以地为席以天为被,住所被烧全无问题,可是没饭吃没酒喝,一天两天勉强可以,三天四天那可真要了他们的命。
要知道,练武之人,消耗大,饭量比常人大三五倍也不出奇,一天不吃饱饭,第二天就手软脚软,连刀也抓不紧。
别院地处偏僻,官兵火箭力有不逮,无任何可能射到那里引发火灾,唯一可能便是弟子中藏有敌人奸细,趁着官兵攻山无人留意时放火烧粮食配合朝廷大军攻山。
盘西山气得头发炸起,两眼充血,其所收弟子来历不明者甚多,鱼龙混杂,或奸滑狡诈,或心狠手辣,或阴险无耻,他现看谁都觉是奸细,连四大金刚十八罗汉也不例外。
被他盯上的人如坐针毡,生怕下一秒就丢了性命。
林玉温安慰师父道:“山下那些官兵何足道,咱们要走,再多十倍的人也拦不住。”
盘西山怒道:“我们是可一走了之,但这十几年积聚下来的产业怎么办?丢了金矿,将来有何面目见丁老哥?”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给何离湃胆子,居然敢与我为敌?让我知道,取他脑袋当凳坐!”
满屋弟子无人能应,盘龙山庄在京中也不是只有丁谓一条线,各吏各部都有过命的朋友眼线,却硬是没有得到一丝半点的先兆,着实令人疑惑。
山脚下,周苍仰起头咧嘴笑出声,从投降的盘西山弟子口中得知,燃起熊熊大火灯烧红半边天的那处山坳,正是堆放粮食的别院所在。
粮库烧毁,他们的计划完成过半,只盼韦省这浑人没被识穿当场抓住。
胡枫走来,低声道:“韦兄弟烧了他们的粮仓,只怕盘西山那老贼暴怒之下要来偷袭。”周苍道:“这层倒未想到,不过要是他敢来,咱们就让他有来无回。”胡枫道:“我有条计策。”周苍道:“想必是条良计,师兄请说。”
胡枫道:“这计策稀松平常。咱们在主帐地下挖个深洞,再命士兵准备三十箩筐沙土,守在帐外。那老色贼不来便罢,若是敢来,必教他有来无去。”
周苍大喜,心想盘西山吃如此大亏,暴怒之下定会冲动,心浮气躁防备不足。此计虽老旧,对付他倒是绝妙。当下与龙铁锚商量,何离湃督率士兵,在帐中掘了个深坑,坑上盖以薄被,被上放了张轻便木椅。三十名健卒各挑沙土,伏在周边林木中。
厢军没战事时以劳动务工为主,挖坑掘洞实属平常,借着夜色,半个时辰左右已安排完毕,龙铁锚等四人秉烛相候。周苍藏在外头,耳听得军中刁斗之声此起彼息,心中也是思潮起伏。
猛听得帐旁如一叶落地,盘西山纵声大骂:“何离湃王八蛋给老子出来!”踏进帐来,便往椅中坐落。
只听得喀喇喇一声响,他连人带椅跌入坑中。这陷阱深达七八丈,径窄壁陆,盘西山功夫虽高,落下後急切间那能纵得上来?三十名健卒从帐边蜂涌抢出,三十筐沙土迅即倒入陷阱,尽数覆在盘西山身上。
龙铁锚哈哈大笑,叫道:“周师弟料事如神,得来全不费功夫。”
周苍忙笑道:“是胡师兄想出的妙计。”突然指着地下道:“不好,他要钻出来!”
众人看时,见地下一个沙堆渐渐高起,似有什么物事要从底下涌出,登时醒悟:“盘西山好功夫,竟要从地下钻将上来。”
何离湃当即发令,数十名牛高马大的士兵奔上沙堆上轮翻使劲跳跃,把沙土夯实。盘西山武功再强,也是禁受不起,只见沙堆缓缓低落,想是他支持不住,已然窒息而死。
过了一个多时辰,地面再无动静,想那盘西山已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