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之下,这地方花草寂寂,鸟声隐隐,两间大房掩在树下,倒是风景阴凉舒适,浑不似夜间那么阴森可怖。绕着两间储物房,周苍又慢吞吞开始踱步,四下无人,唯有韦省亦步亦趋,周苍往东他也往东,周苍往西他也往西。突然周苍在镜石之前停了下来,皱着眉头打量着镜后的那块大石,那块大石黑黝黝如铁石一般,看不出所谓“玉脉”在何处,他伸手在石上摸了模,“这块石头原是什么模样?”
韦省苦苦思索,“听蓝婆婆说,庄子刚建起来的时候发现这里有玉,但是是不值钱的杂玉,爷觉得有趣,所以就装了面镜子在这里,夜里这个地方月光很亮,十五的时候坐在铜镜下面,镜里映的月光可以照人读书。
不过玉在哪里,爹也一直没看出来,蓝婆婆说是灰色……一圈一圈的,好像被镜子盖住了。
”周苍点了点头,似是很满意,敲了敲那块镜石,他悠哉游哉的走到前夜韦远宵跳出来的那树丛中,低头一看,地上有厚达尺许的枯枝败叶,头顶大树枝叶繁茂,树下杂草不见光亮,生长甚少。
这棵树旁却有成片天生茉莉花丛,如此时节娇白微微,香飘四溢,倒是十分幽雅可人。茉莉花丛后稍高一些的地方长着大片悬挂点点黄白小花的杂草,几棵樟树生长池边,十分青翠。
“郭老夫人去世是什么时候?”周苍问。韦省答道:“莫约七八月,蓝婆婆说那时莲花开得正盛。”周苍又点点头,满意的从镜石前转开,突地钻进树丛,往林子深处走去。
韦省急忙追上,心里迷惑之极——黄莲池本是建在十里黄莲池中的一块水洲之上,从这树丛再往前走,只怕便要走到水里去了。周苍钻过五六十丈的密林,早上挑选的那件白衣俨然变成“褴褛”,眼前便是莲池,他似是有些失望,皱着眉头看着水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韦省打了个哈欠,莲池里的小鱼受惊,“哗啦”一声四散逃开,周苍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对着望不见边际的莲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哈——这其实是个好地方,有莲蓬莲藕,可以钓鱼和青蛙。”韦省心不在焉的道:“还有野鸭子。”
“这块地有点高。”周苍站上林子,再慢步踱下来,“难怪那条路会突然斜下去,把房子建在这里虽然风景甚好,可惜地形不佳。”韦省满脸迷惑,随声附和,全然莫名其妙。
周苍却似已经看够,负手悠悠的穿过树林,走回客房,当韦省以为他有什么惊人之见的时候,他搬了一个木盆,关起门来,只听里面水声阵阵,他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舒舒服服的爬上床去,手持了本闲书卷着看了起来。
莫非周英雄早上就是在散步?韦省那顽固不化的脑袋终于想到了这种可能,呆呆的看着周苍,难道其实他并不是在查案?那么韦家老少大小二十余口岂非……就悬在了罗文斌的牢门口?这怎么可以……
三日之期,转瞬即过。
周苍这日就坐在书房里看书,除了按时出来吃饭,也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韦三淼派遣韦省来试探了几次,周苍一直都在看一本医书,而且以韦省那等“练武之人”的眼力,甚至认得出他一直看的都是同一页。
好不容易到了晚间。
月渐西起,日间青翠阴凉的树木,夜里就变得阴森可怖。
罗文斌如期而至,带了十几个差役,韦三淼把仆人遣走,在罗文斌身边陪笑脸。众人躲在一边,韦远宵从下午开始就坐在草丛里拔草,一直拔了几个钟头也不厌烦,饭也不吃。
月色渐渐明亮,映照在那铜镜之上,铜镜反射在林前空地上,把月光增强了一些。周苍备了一桶清水,在韦省身前绑上那件嫁衣。那桶清水韦省本以为他要用来洗手还是洗脸,结果他突然“哗啦”一声把那桶水倒在身上,把全身泼湿,扎起袖角裤脚,便施施然走了出去,面对着那镜石摇头晃脑的开始吟诗,“几行归塞尽,念尔何独之?暮雨相呼失,寒塘欲下迟。渚云低暗度,关月冷相随。未必逢赠缴,孤飞自可疑……”他在镜石之旁来回踱了几步,长吁短叹。
众人面面相觑,韦远宵却突然喉头发出“荷荷”的低沉怪叫,从草丛中拾起一根枯枝对周苍打去,罗文斌本要大呼“大胆”,转念一想还是忍下,只见周苍应声倒下,韦远宵将他拖进大树之下,怪声怪气的叫“我让你们飞!飞!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她是不是……哎呀!”他这一声“哎呀”叫得凄厉可怖之极,“妖怪!”
这一声“妖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只见韦远宵目露凶光,抄起枯枝狠狠往周苍头上砍去,“妖怪!妖怪!”周苍显然也大出意料之外,睁开了眼睛,韦省眼见形势不对,大步赶上,“你……”他一句话还没喝出,韦省突然双手抓着周苍的头往前一拉,尖叫道:“你看,他是个妖怪!他死了、他死了,你永远不能和他飞……”周苍被他猛力一拉,脖子疼痛,哎呀一声,韦远宵突然放手,呆呆的看着他,似乎对一个“死人”居然还会说话觉得迷惑不解。罗文斌对他叫的几声“妖怪”觉得惊心动魄,此刻连忙下令众差役将韦远宵抓住,“周苍,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