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十安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薛广兰的卡。
那个年代,相比沈旭东和裴长林,于十安跟着寡居的老母其实生活得挺拮据的。
他们那时候住的房子基本上是用他爸的抚恤金买的。而光靠薛广兰打点儿零工一年到头也赚不几个钱,将将能够母子俩的日常开销。
最主要的还是于十安自己争气,从初中开始参加各种数理化各种赛事,每每都能取得优异的成绩,学校,区政府,甚至街道,都会或多或少给他一些奖金。算不上巨额,却也能让他们母子稍微宽裕一些。
而且,要说知识改变命运。于十安就是一面活脱脱的旗帜。
附近同龄的,或者比他年纪小的,哪家都把于十安当成榜样,鼓励自家孩子。
大一刚刚结束,他就又得了八千元的国家一级奖学金。
可从昨儿跟着周莱在医院一通折腾,就花去了差不多一半儿了。
于十安想到接下来周莱那边指不定什么地方要用钱呢,拿着他妈的卡就能踏实点儿。
“我先拿着,如果用不到我过两天就还你。”于十安说。
“拿去吧。”薛广兰赶紧说,她怕得就是孩子缺钱了,不好意思跟她说。
“那么,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晚上尽量回来吃饭。”
“好。”于十安这一分钟嗓子有点儿哽了。
他这会儿是真的从心底很感激他妈。还多少对她有那么一丝愧意。
从他爸殉职以来,他们母子相依为命的这些年,他妈从他记忆中那么温柔贤淑美好的女人一点点变得尖刻聒噪话痨,越来越不可爱了。于十安心底里对她其实挺失望的。
但是这是与自己相依为命的老妈,她的人生,或许一辈子都在以他为中心。他不能有半点儿嫌弃和忤逆。
作为母亲那份深沉无私的爱,在这一刻显现出来,是感动与愧疚交织的一种复杂的情感,就让他有点儿窝心了。
他知道薛广兰特别不放心他,也特别想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糟心的事儿。可是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看着儿子出门,薛广兰重重地叹了口气。
刚刚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于十安话到嘴边儿了,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薛广兰心里也有点儿憋屈。到底是翅膀硬了,一点儿都不把她这个妈放到眼里了。等他将来娶了媳妇儿,有了自己的家庭,她这个老太婆就更多余了吧。
于十安回到医院,没有去妇产科找周莱,而是去了精神科。
他在党红雨的门诊门口一直等到她下班。
党红雨一出诊室的门,便惊讶地叫道,“小于,你来了怎么不知会一声呢。”
于十安站了起来,“党医生,我想好了。”
党红雨想了想,就给他让开了门,“进来聊吧。”
党红雨让于十安坐在了问诊的椅子上,但是考虑到对方的感受,她自己并没有坐,不然就跟于十安是她的病人似的,于十安大约会不习惯,不喜欢吧。
“我说了,你着急回复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过来找我了。”
于十安说,“明天妇科那边就喊她出院了,这事儿早晚得解决,及早不及晚吧。”
党红雨也不急,安静地听着。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愿意配合党医生,为周莱进行精神方面的治疗。”
党红雨终于输了一口气,感慨道,“太好了,小于你真是,让我怎么说呢,这么年轻就这么有当担,有爱心,我相信好人一定有好报的。”
于十安连忙摇头,“我跟您一样,不希望她因为这件事儿就毁了。但是党医生,基于对我自己的保护,我也有两点要求。”
党红雨,“你说。”
“首先,我可以认昨晚上跟她发生了亲密关系,但是我不会承认做那样的事情是我心甘情愿的。也就是,我不想承认跟她是在恋爱关系的前提下自愿跟她发生的关系。”
党红雨便明白了,小伙子这是不想被周莱彻底缠上吧。
也是,若是周莱往后真以于十安的女朋友自居了,真够怄火的。
其实不但是怕被周莱缠上,于十安还怕跟周莱假装情侣这场戏不好演给演砸了,漏洞百出,让周莱看出来,适得其反。
“可以。我想只要不是被几个人轮奸那么惨,她的接受度还是要好很多了。这个交给我,我会为你想一个合情合理的缘由,使她相信。”
“第二,我希望您给以医院精神科主治医生的身份,给我出示一份证明材料。”
“什么证明?”
“证明我之所以承认自己跟周莱发生亲密关系这件事是根据她病情需要,以配合您对她‘选择性失忆症’的治疗为目的的,我对她有关事实真相的隐瞒和欺骗,并不是我主观所愿,或具备某种个人目的的。”
“我知道,只要周莱病好了,这份证明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就算她好不了,我也不可能拿着它跑去她面前生事儿。我更不会用